姜承安陆熙宁小说小说_姜承安陆熙宁小说小说结局阅读

姜承安陆熙宁小说小说_姜承安陆熙宁小说小说结局阅读

作者:姜承安 点击:62

陆熙宁碎裂的心好像又被踏上一脚。
柳如烟唇齿勾笑:“陆熙宁,你拿什么跟我斗啊。”
“被人嫌,被人骑、现在还像条丧家之犬无家可归,陆老将军要是知道你如今成了个万人骑的娼妓,怕是在泉下都会被人唾弃……”
字字诛心,如碎了毒的利箭,疯狂射向陆熙宁搅碎她脑海最后一丝理智。
“你怎么能这么歹毒!”
陆熙宁一巴掌狠狠扇在柳如烟脸上,眼中腾满怒火步步紧逼:“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害我?!”
“我陆氏一族也是你能侮辱的吗?!”
“陆熙宁,你又在发什么疯!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厉斥——
方才还恶毒的柳如烟这会收起张狂,泪眼莹然哭诉起来:“承安救我……”
还不等陆熙宁回头,人就被男人推到一旁。
“嘭!”
她径直撞到了石狮上,腹部传来一股剧痛,脸色一瞬苍白。
陆熙宁哆嗦着抬头,却见姜承安一身雪白长衫,视若珍宝般抱起柳如烟。
“我没……”
陆熙宁刚一开口,就被怀里装得委屈的柳如烟打断。
“承安,我是看陆小将军无处可去,好心带她去客栈,她却说我歹毒,甚至动手打我……”
“可能是上次……我不小心撞破了她同他人的苟且之事吧……”
姜承安眉头拧紧,眸中怒火似要把陆熙宁撕碎。
陆熙宁忍着痛,手指柳如烟:“她胡说,是她侮辱我陆氏……”
“够了!”姜承安却听不进去,“你是什么样的人,我还能不清楚!”
“你肚子里怀了野种是事实,你真是脏得让我觉得多看一眼都恶心!”
陆熙宁定在原地,姜承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将她怀孕之事吐露给了旁人。
哪怕老太君用命起誓,他也这般狠心,要将她拖入地狱吗……
很快,路边只剩陆熙宁一人。
她趴在石像前,腹部又传来剧痛,眼睁睁看着温热的鲜血缓缓从身下涌出。
染红了地面。
“疼,真的好疼……”
可她真的发不出一点声音了,绝望与无力并存着,好像真的快死了。
这世上还会有人来救她吗?
恍惚间,陆熙宁看不清,却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靠近……
真的会有人来救她吗?是幻觉,还是现实?
陷入黑暗之前,她又想起,在自己没表白之前,姜承安其实不讨厌自己的。
他会陪她在冬日里练剑,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前照顾她一整夜,会给她做新鲜的玩意,替她教训那些欺负她的公子哥……
要是,没喜欢上姜承安就好了。
要是,一直当兄妹就好了。
可是,一切都晚了。
……
再次醒来,陆熙宁看着眼前的帐篷,熟悉又陌生,这是军营。
簌簌风声刮过,有脚步声靠近。
赵伯端着药走进来,不忍地看着她:“陆小将军,老将无能,没能帮你保住肚子里的孩子。”
她这才知晓,原来昏迷前看到的人是赵伯。
他是军中的军医,也是跟随她父亲纵横沙场的老将。
陆熙宁抚上肚皮,说不清现在是痛还是什么。
或许,这样的结果对她,对所有人,或许都是最好的结果。
苦涩爬满吼腔,忽的,陆熙宁就凄凉地笑了。
见状,赵伯心疼又沙哑劝她:“将军,老将明白你心里的苦,但你是陆老将军的骄傲,也是陆家军的主帅!”
陆熙宁心中一震。
下一秒,只见赵伯屈膝单跪,帐篷被掀开,陆家军全部叩首——
“恭请陆小将军坐镇军中,带领将士们继续守护顾国百姓!”
这一刻,陆熙宁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
就算她被溅得满身淤泥回来,却仍有将士愿意与她相随。
陆熙宁红着眼,也用军中礼仪回应了将士们。
当夜,陆熙宁去了训练场,右手废了抬不上力,那么,她就练左手……
这一日,训练场上,那个坚毅果敢的陆小将军好似又回来了。
直至日升,陆熙宁才气喘吁吁地收剑,太弱了,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弱了。
刚迈出步子,就被来人挡住去路,云雀哭红着眼抓起她的手——
“小姐,老太君知晓你被卖去青楼的事,眼下被气晕过去了!”
陆熙宁心口狠狠一滞。
她看着泪眼婆娑的云雀,一时竟害怕到不知该如何回。
良久,陆熙宁才沙哑的嗓子回:“老太君为何知晓?”
话音刚落,云雀神色复杂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。
陆熙宁曈孔震颤。
正tຊ是那条浸了她落红的帕子!
她低头颤眸,下意识后退,想要逃离,逃得远远的。
仿佛只要逃了,就能自欺欺人一切都不曾发生。
可现实却是残忍的,云雀颤抖着嗓子在她身后喊:“小姐,瞒不住了……”
“府中来了许多男子,他们自称都曾与你共度春宵,老太君是为你打抱不平,才急火攻心发了劳疾。”
“太医说,恐……熬不过今晚。”

陆熙宁心口一抽,当即上马朝柳府的方向奔去。
路上,街上百姓见她如过街老鼠,铺天盖地的鄙夷辱骂——
“陆熙宁,你真是枉为将门之女,做出这等肮脏的事来,丢尽了姜老太君的脸面!”
“陆老堂堂威武大将军,就被你这般蔑了门风,真是在泉下都不得安宁!”
“可不敢这么说,这种骨头缝里都脏的人,老祖宗都不一定干净到哪里去!”
恶语一阵又一阵。
陆熙宁只觉心口疼到窒息,明明受折磨的是她,明明她的族人保家卫国。
可为什么遭受辱骂的还是她?被人唾弃的是她?连她们陆家当初的付出都能轻易覆盖!
就因为,人言无畏吗!
陆熙宁忍着难堪,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老太君的门前,要将这些诬告都解释清楚。
可她还来不及进去,巨大冲力袭来,她整个人往外飞撞到走廊木桩上。
接着,姜承安阴沉至极的声音传来。
“陆熙宁,如果老太君熬不过今夜,我定扒了你的皮挂在城门!”
陆熙宁忍着手臂的痛跪在地上,满目荒凉:“姜承安,明明是你派人辱我,毁我,却次次怪我,你究竟还有没有心——”
听着她的质问,姜承安皱着眉,快要压不住心中的怒火。
这女人不但可恨,还想污蔑他。
他什么时候派人辱她了!明明是她自己不洁,还妄想拖自己下水。
片刻,他蹲在她面前,一字一句:“陆熙宁,你怎么还没死。”
寒风裹着冬雨,稀里哗啦打在陆熙宁的脸颊、身上。
全身冰冷,遍体生寒。
陆熙宁指尖发颤,不可置信看向自己喜欢了十年的男人。
还不等她开口,姜承安又厌恶扔出一句:“若我是你,脏了门楣就应该去祖宗坟前忏悔,而不是在这里,摇尾乞怜!”
话如寒冰,冷得刺骨。
陆熙宁的心已经疼到麻木:“说得好,说得好……”
姜承安心里一阵收紧,但面上还是如常。
他说了气话,因为之前听到那些男人口中对陆熙宁污垢的言语后,心就莫名乱了。
他要怎么相信,那个明媚耀眼说会喜欢他一辈子的陆熙宁竟真会去做娼妓!
可人证物证面前,他还怎么不信。
姜承安离去前只冷冷丢下一句:“与柳府无关之人,全都丢出去!”
他了解陆熙宁骨子里的倔强,有多在乎陆氏的清望,而且这样的小人,又怎么敢真死呢。
……
出了柳府。
雨越下越大,可一路上周围百姓的谩骂声却不曾停息。
陆熙宁不敢回军营了,可她没料到,不远处,将士们却齐刷刷站立在寒风大雨中——
等着她。
赵伯走上前对她说:“将军,我们来接你回家。”
陆熙宁下意识的后退,摇头:“我不配……我不配做你们的将军……”
这时,有个将士走上前,叩首握拳:“我们不懂百姓口中所言,我们只认你陆熙宁曾在战场上与我们共同杀敌,曾救弟兄们性命,你就是我们的主帅!”
“于我们众将士而言,你就是我们心中最好的将领!”
一瞬间,酸涩在口中散开。
还未开口,又见赵伯接着说:“将军,你要快点振作。”
“接到前方线报,邶国十万大军已抵达玉门关,随时会杀进淮阳城,以报十年前战败之仇!”
陆熙宁心头一震。
邶国大军凶狠无比,十年前是父亲带兵战赢了他们,这才有了十年的安稳。
如今卷土重来,一定会更加残忍。
到时百姓必是生灵涂炭、苦不堪言。
心中顿时五味杂陈,陆熙宁忍不住回头望向城中百姓——
想到云雀,想到老太君,这些真心对她好的人。
她垂眸向自己这支残手,如今的她……还能肩负陆家将门使命,救下一方百姓吗?
心中万般情绪翻涌,脑海也一片凌乱。
转眸间,只见又一将士上前叩首:“恭请将军带领陆家军击败敌军!”
话落,接二连三只见整个军营的将士都向她叩首。
“恭请将军带领陆家军击败敌军!”
“恭请将军带领陆家军击败敌军!”
……
声音一遍又一遍穿透陆熙宁的耳畔,冲击她的心底。
片刻后,陆熙宁才艰涩的开口:“……好。”
直到黑夜散去,黎明来临之际,总算听到老太君醒来的消息。
陆熙宁才放心地松了口气,转眸大声下令。
“将士们,随我出征,直闯玉门关、拿下敌军!”
一声令下,胯上马儿扬蹄嘶鸣。
写着“陆”字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!

柳府内。
老太君醒来,开口的第一句便是:“熙宁在哪?快、快去把熙宁找回来。”
姜承安却置若罔闻,语气也带着十足的厌恶:“此等肮脏之人,还找她干嘛!”
“混账!”
老太君愤怒地想狠狠扇他,却力气小到像是抚摸:“你……畜生啊!”
姜承安一愣,连忙安抚:“您先别急,我这就命人将陆熙宁找回。”
然而刚命人去寻,护卫就神色复杂的禀报:“少傅,陆,陆小将军寅时就出城了。”
姜承安闻言又是一愣。
陆熙宁出城了?
她搅得整座柳府不得安宁,竟敢真的一走了之!
姜承安冷哼:“惹出如此大的祸端,她哪来的脸面走!”
他冷着一张脸转身,就见老太君双眼通红。
惊讶之余就见秦嬷嬷忙帮着顺气:“太医说了您万不可再动气,剩下的,让老奴来跟少傅说。”
屋外,长廊边。
姜承安心中烦躁,冷冷道:“秦嬷嬷,你不在屋里伺候老太君,要同我说什么!”
“少傅,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,也是我们看着走歪的……”
闻言,姜承安愈发怒火中烧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秦嬷嬷沉重地叹了口气:“您好歹也是一介少傅,怎会荒唐到这般识人不清,善恶不辨!”
姜承安早没了耐心:“秦嬷嬷,你有话就直说。”
秦嬷嬷目光望向祠堂方向:“昨日老太君并非因陆小将军之事气急攻心,而是因你听信谗言,铸下大错!这才导致陆小将军遭受非人折磨,陆家门楣被世人践踏!”
说到这里,她转头直视姜承安:“少傅啊,枉你年少成名,熟读律典,却偏偏交了那么两位恶中好友,如今姜家……怕是此生都还不清陆家了……”
姜承安怔住,刚想问些什么,就见秦嬷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。
从小到大,这是秦嬷嬷第一次对他主仆不分,眼神冷漠。
姜承安站在那里,只闻空气中好似飘过秦嬷嬷沙哑的声音。
“如果能重来,我跟太君都希望不曾将陆小将军接回府邸,宁可把她养在府外,也好过受这般蹉跎。”
姜承安呆呆站在原地良久,寒风吹动衣衫,似乎也吹动了他内心慌乱。
……
姜承安离府后,径直前往了天香楼。
到了酒楼,他果然看见了丞相府的家丁,随即命身后护卫将那几人拦住。
随后径直上了二楼的包厢,正要进去,就听见里面柳如烟和柳承枫的对话声——
“哥哥,陆熙宁的右手,你确定真废了?”
柳承枫语带得意:“当初为逼她在青楼接客,我可没少下功夫,她那拿剑的右手是我亲手挑断的!”
姜承安整个人定原地。
里面,两兄妹的声音还在继续。
只听柳如烟笑着说:“这陆熙宁也真是可笑,我不过拿个将门身份唬她,就真能逼得这贱人求死不得。”
“一想到我说是承安哥哥让我亲手叫人强上的她,她当场就停止挣扎了,哈哈哈哈!”
柳承枫也高兴的拍桌:“我们随便忽悠一下姜承安,再用陆熙宁那落红的耻辱帕逼她现身,你瞧瞧!她在侧门被人欺辱时,那姜承安不也直接走开,帮我们佐证吗!”
“哥哥!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跪在那些肮脏的男人身下求饶的样子,就像那街边的狗,又脏又卑微!”
这一句句,犹如惊雷般在姜承安脑海里轰炸。
“嘭”的一声!
姜承安咬牙狠狠踹门,泛着白光的长剑对准了两人!

半个时辰后。
姜承安衣衫带血的飞奔下楼,直接对护卫说:“立刻派人出城去追陆熙宁,将她平安带回来!”
“是。”
护卫连忙领命前去。
当夜,护卫神色复杂地禀告:“少傅,事情不对,我们的人一靠近玉门关,全都被拦了回来……”
闻言,姜承安心中诧异:“你们怀疑什么?”
护卫回话:“我们怀疑前方有战。”
说完,紧接着拿出一块破碎的锦布,只见上面隐约可见tຊ模糊的字迹。
姜承安一眼看出那是个‘邶’字。
十年前的顾邶大战,邶国士兵衣上皆带着这个字符……
他心中一颤:“快速召集城中所有将士,再派人拿我令牌觐见陛下,支援兵马!”
话落,不再停留一刻,起身上马出发。
……
而此刻的玉门关,早就厮杀一片。
陆熙宁一袭红装铠甲迎着敌军,即使身中两箭,她猩红的眼也死死瞪着几丈外马上的敌将。
她不能撤退,只因身后就是爹爹他们守护的淮阳,她绝不能丢陆家脸面!
“陆小将军,你是聪明,竟想到在半路就截住我们军队,只是你未免也太天真,就你们这群残兵败将,只会成为我方将士的刀下亡魂!”
敌方的挑衅,不但没让陆家军退缩,反而更坚定了心中的信念。
陆家军军规,只可战,不可退!
陆熙宁卯足了劲,翻身上了战马,带着大家奋勇直杀:“杀!”
血肉横飞间,心口撕裂般的剧痛也开始销蚀陆熙宁仅剩的力气,夹杂着血腥味的风犹如冰霜扫过她战损的盔甲。
邶国将领没料到这女将竟如此血性,巧妙躲避后,挥起长剑对着陆熙宁后背又是一刺。
“不过一个残废,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!”
接着又是一剑,刀刀致命!
一番厮杀过后,只见陆家军一个个倒下,眼睛都不曾闭上。
陆熙宁终是体力不知撑着长剑单膝跪地,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。
见自家将军这般,陆家将士们怔了瞬,却回身继续击退敌兵,嘶声高喊:“陆家军必胜!”
“陆家军必胜!陆家军必胜!”
犹如军鼓般的呼喊震响天际,刀光剑影中,没有一个人撤退。
陆熙宁握着剑的手颤了颤,只觉胸腔有团火,烧的她眼眶生疼:“陆家军——必胜!”
雨一直在下,整个战场都是血流成河。
可她却没有丝毫恐惧,也不愿意认输,哪怕左手使剑根本不顺滑,她也依旧挥舞。
因为她不能丢了爹爹的名声,当年的手下败将怎么能在自己的手上突破城池,杀进她爹和列祖列宗守护了一辈子的淮阳城!
……
十里之外,带领着精兵支援的姜承安,盯着哪怕被大雨洗过,却仍旧冲不掉的一滩滩血水。
只觉心口一阵绞痛,像被剑狠狠划破一般。
陆熙宁,你一定要等等我,一定要活着。
这一刻,姜承安才无比清晰的明白,原来自己从没讨厌过陆熙宁……
他转身对着身后众将说:“陆家军危在旦夕,全军全速前进,护住淮阳!”
话落,姜承安翻身上马,挥动缰绳。
……
这一场守护之战,陆家军最终还是败了。
可陆熙宁还在死死撑着,大雨还在下,她缓缓抬起头,感受着生命缓缓的流逝。
恍惚间,她想起当年父亲曾教过她:如果此战一定会输,那就选择最后一计——
同归于尽!
想到这,陆熙宁倏地笑了,她缓缓站起,似是已经忘记了疼痛。
通红的眼睛深深铭刻着面前那一张张到死,也依旧坚毅的脸。
“有尔等忠将,上天岂会亡我淮阳!”
“将军……”喘着气的赵伯,捂着被捅破的腹部,满眼愧疚地看向陆熙宁。
陆熙宁朝着赵伯一笑后,就用尽力气将左手长剑转为右手,直刺朝她杀来的敌将胸膛。
“陆家后人,宁死不屈!”
而这时,敌将也发现了她的意图,一个闪身也举起手中长矛对准了陆熙宁。
“噗呲——”
姜承安赶来时,正好看到敌将的长矛,直直刺穿了陆熙宁的胸口。
而陆熙宁早被挑断的右手上,那剑也只轻轻碰到敌将的盔甲。
他额间脖颈青筋凸起:“陆熙宁——”
听见熟悉的声音,陆熙宁缓缓转头,当看见姜承安身后那长长的援军时,她笑了。
淮阳,她护住了。

她没有辜负爹爹所托!
“陆熙宁——”
又是一声大喊,可陆熙宁已经没有力气了。
只听‘嘭’的一声。
战场上,陆熙宁重重朝后倒了下去,染红了一方地面。
“不——”
姜承安脑中一片空白,猩红着眼用力厮杀,只为抓住前方那抹红色身影。
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。
陆熙宁倒在地上,一双明媚的眼睛再也没了往日的光芒。
“铮——锵——”
倾盆大雨中,姜承安像疯狂了般,杀红了眼。
敌将面对姜承安带来的精兵,皆皆不敌,纷纷后退。
半个时辰,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,姜承安就结束战斗,击败敌军,犹如当年陆熙宁般英勇凶猛得让人恐惧!
可姜承安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,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怀中的人儿。
“陆熙宁……”
他嗓音哽咽又轻柔,生怕弄醒她,又怕唤不醒她。
就这样,一遍又一遍的唤着,抱着,不曾动弹一分,也不曾离开一步。
直至日暮,大雨停了,天边挂起一弯银月。
玄影带着剩下的士兵清理完战场,看着前方那一对月下的影子,不自觉的红了眼眶。
从前在柳府,他身为护卫之首,听闻外界传言陆家小将军爱慕姜家少傅却不被待见,一条尾巴似的跟在后面遭人厌烦。
其实真相并非如此。
在年少时,少傅和陆小将军感情很好。
怎么就会走到如今天人永隔这步……
良久,他深吸了口气,才走上前禀报:“少傅,邶国大军已撤退了,玉门关,我们守住了。”
姜承安毫无知觉。
玄影又接着说:“少傅,眼下我们是该班师回朝,还是该当如何,还请您早做打算。”
姜承安还是毫无知觉。
玄影抿紧了唇,双手捏成了拳。
他知姜承安因陆小将军的死,一时难过无法自拔。
可谁都不知邶国狡诈的军队会不会卷土重来。
而眼下,支援的大部队还未到,陆将军全数牺牲,带来的精锐部队也很多伤亡,军中又没军医救治……
姜承安必须打起精神来统领局面!
想到这,玄影正准备再次开口唤醒姜承安,这时,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。
下意识回头,就见泱泱大军正在向他们走来——
定睛一看。
玄影顿喜:“少傅,是援军,是陛下派的援军到了!还有粮食和军医!”
在听到军医二字时,姜承安才终于有了知觉。
他像一阵狂风抱起陆熙宁直接拽住前来的军医:“救她!”
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,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。
“救她!”
姜承安一刻都等不急,又接着大喊了一声。
军医这下回神,把目光看向男人怀中的女人。
一眼便认出是陆熙宁,是那个曾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陆家女将!
“少傅,快将陆小将军放进营帐。”
不敢有一刻耽搁,军医抽出银针便对陆熙宁开始救治。
……
黑夜渐渐笼罩大地。
营帐内,姜承安一颗心惴惴不安,呼吸都不由加重。
半响,军医终于抬起满汗大汗的额头,对他说:“陆将军气息太微弱了,胸口又被长矛捅穿,失血过多,如今还能吊着一口气,实在是奇迹,老臣也不知……”
“救活她!”
从两个字变成了三个字,军医听出了姜承安话里的警告。
身为医者,身为顾国的百姓,他都想要救活陆熙宁。
可是陆熙宁身上的伤,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救过来了。
最终,军医叹息一声,硬着头皮回:“陆将军、活不了了。”

这句话一出口,营帐内顿时鸦雀无声,一片死寂。
军医跪在地上,惶恐等着被责罚。
很久之后,姜承安才扯开嘴角发出三个字:“出去吧。”
闻言,军医如获大赦,拿上随行医箱,转身离开。
很快,帐篷内只剩下了姜承安和陆熙宁二人。
他低着头,目光落在陆熙宁心口被鲜血染得暗红的白衣上,心狠狠被揪疼。
流了那么多血,他不敢想象,当时的她,有多痛!
又是下了多大的勇气,才会想到与敌人同归于尽!
是他错了,是他来晚了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姜承安重重跌落在床边,懊恼又后悔。
往日种种,犹如潮水一般袭来,刺激他的脑海,他的心海。
一阵窒息的闷痛传遍四肢百骸!
他小心翼翼牵起陆熙宁冰冷又无力的右手:“对不起,我不知是我才害你受了那么多伤害…”
“可那些都是不是我的本意,我只是……我只是……想要你把心思别放在我身上。”
“其实,我不讨厌你,陆熙宁,你醒过来,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,好不好?”
夜色浓稠,营帐内回荡着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悔过。
可床上的女人再也不能给他任何回应。
再也不会像年少时,甜甜回应他:“承安哥哥,熙宁逗你的,熙宁才没有生气。”
更不会像从前那般,一直缠着他:“姜承安,我喜欢你,我要嫁给你。”
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
是他弄丢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。
此时天又开始下雨。
姜承安独站在营帐外,仿佛又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,充tຊ斥着整个鼻腔。
不多时,玄影走了过来。
姜承安望着细雨,眼眸幽深的开口:“都安排妥当了?”
玄影回:“除了值夜的,其他将士都已扎营休憩,养精蓄锐,伤兵也已得到救治,全都安排妥当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话落,姜承安便没再多言,转身进了营帐。
“少傅。”
身后,玄影不放心地问,“邶国大军已撤退,明日咱们是否班师回朝?”
姜承安没回,只是目光极其温柔地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陆熙宁。
然后,才回:“你可还记得线报上写着邶国二十万大军,可你看今日我们只见到了多少?”
此话一出,玄影恍然。
“少傅的意思是……他们还留了后手,会卷头重来?”
“宁可十防九空,不可失防万一。”
姜承安遥望着远方,依稀可见万家灯火,那里是淮阳城,也是陆氏一族用生命守护的家乡。
这场战役,他一定要替陆熙宁守住。
姜承安负手,沉声下令:“传令下去,全军提高警惕,不可掉以轻心!”
“是。”
玄影拱手告退后,姜承安才重新走进营帐。
陆熙宁依旧没有醒来,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息,要不是姜承安不停戳着她的手,带给她体温,就像个死人一般。
他看着她,温柔中带着疼惜,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目光。
“你放心,这战,我替你打!淮阳城,我替你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