棋室里
谢斩捏着黑色棋子的手指顿在半空,点了点,像是在应和着外面的音律。
谢远霖目光掠过他的手指,笑问:“你母亲近来在忙什么?”
谢斩落下一子,回道:“全球旅行呢。”
“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玩。”
“嗯。”
“也是,想得开,才会活得好。”
“嗯。”
他面无表情,语气冷淡得几乎透着点敷衍了。
陆漫兮瞧着,心道:这臭狗屎一般的性格,真难为谢父还捧着他。
真是好脾气!
好脾气的谢远霖笑问:“婉听这一曲如何?”
谢斩点评道:“技法娴熟,是下了狠功夫的。”
只谈技法,不谈意境,估摸也没有让他多另眼相看。
谢远霖像是体会不到他的言外之意,夸道:“随她姐姐。从小就学弹琴。听谢瞻说你师从沈老,有机会也指点下她。”
“一时兴趣罢了,指点不了。”
他婉拒了。
谢远霖尴尬地笑笑:“哈哈,你谦虚了。”
陆漫兮瞅到这里,恍然大悟:原来谢瞻的好脾气是继承了谢父。他们谢家人的脾气真是太好了。
当然,也许那人是谢斩的缘故。
“你这年纪轻轻的,棋艺没的说了。”
谢远霖看着棋盘的败局,并没有羞惭感,言语间是真心实意的夸赞。
谢斩万年不变的淡漠:“还好吧。打发下时间。”
谢远霖依旧是好脾气,笑道:“好。那你今天可要好好陪我打发时间了。”
他们足足下了一个小时的棋。
曲婉弹了两首曲子,后面也进了棋室,倒没有直接坐到谢斩身边,而是靠近他一些的方位。
曲清竹则跪坐在谢远霖身边,美人花一般依偎着他的肩膀,娉娉婷婷,静静绽放。
那画面怎么说呢?
两两一对,还挺岁月静好的。
陆漫兮欣赏了一会,就玩手机去了。
朋友圈里苏音音更新了动态,跟谢瞻双手交握,拍了个豪车情侣牵手照,照片里,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,骨节分明,配合着手背上鼓动的青筋,无端有种性感的意味。
她看着看着脑子就不干净了,控制不住地想象那双手撩过苏音音肌肤时的电流,哎,今天也是羡慕苏音音艳福不浅的一天。
正羡慕着,一道专注的目光落了下来。
她一抬头,就对上了曲清竹打量的目光。
曲清竹生的美艳婀娜,但生了双笑眼,明明亮亮,气质醇和,看着不像别家豪门太太那么有距离感。
“你是?”
她打量着陆漫兮,有些好奇她的身份。
她还记得谢斩上次过来,身边没有跟着女人,这次过来,就跟着个女人,难道是猜出他们的意图了?
不,不会,如果女人的身份不简单,他会介绍一下的,而不是随便丢在这里。
再看她的穿着、打扮,都是平民货,也不像是有别的身份。
谢斩应该也不会看上这种普通的女人。
陆漫兮看出曲清竹在审视自己,或许还想多了,忙微笑,大大方方做了自我介绍:“谢夫人好,我叫陆漫兮,是谢先生的临时女佣。”
她没有提苏音音,预感提了会很扫兴。
曲清竹一听她是女佣,倒也没显露轻蔑之色,还是笑盈盈的:“上次谢先生过来,怎么没见你?”
这是打听她跟在谢斩身边多久了吧?
她斟酌着她的言外之意,回道:“那时候跟谢先生还不是很熟。”
虽然现在也不熟,但到底也是说过几句话了。
看谢斩那沉默寡言的性子,能跟他多说几句话,也不容易。
曲清竹也认可这份不容易,笑道:“现在既然熟悉了,那辛苦你来给今天的菜品掌掌眼吧。”
陆漫兮:“……”
其实也没那么熟悉。
她也不知谢斩的口味,禁欲自制的男人,也就多吃了几次泡面,别的饮食习惯,还真没看出来。
但看不出来,也没什么。
谢斩明显是个难伺候的人,给他吃什么,估计也都会挑剔些。
她怀着这么个想法,跟曲清竹去了厨房。
厨房很大,比别墅那边大了两倍不止。
单厨娘就有三个,还有五个帮手。
“你们把今天的菜品给她看看。”
曲清竹发了话,三个厨娘便把各自拟定的菜品递了过来。
陆漫兮扫一眼,都是很奢华贵重的菜品,像鲍鱼,澳洲虾等等,她没吃过,自然稀罕,考虑谢斩喜欢吃泡面,便加了三个家常菜:酸辣白菜、土豆炖茄子、西红柿蛋汤。
其实,都是她喜欢吃的。
但那又如何呢?
她们又不会去问。
便是问了,谢斩也不会说。
“谢先生偏爱家常菜一些。”
她说的理直气壮。
曲清竹面对三个厨娘的眼神询问,点了头,让她们去忙活了。
陆漫兮见此,觉得功成身退,就想出去了。
曲清竹站在厨房门口,挡着她的路,漫不经心地问一句:“你跟在谢先生身边有些时日了,可知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?”
这问题她比谁都想知道。
须知她还背着苏音音给她的爬床任务呢。
“不清楚。”
她实话实说,却也给了希望:“但曲小姐那样才貌双全的姑娘,稍稍主动些,应该没有男人不喜欢吧?”
所以,试试吧?
热情一点,没准就把谢斩这样的冰山融化了。
曲清竹也是这么想的,对妹妹的美色,她是一手调教出来的,也有些信心。
当然,嘴上还是谦虚的:“谢先生那身份,自是眼光高。”
陆漫兮微微一笑,保持沉默。
也许谢斩不是眼光高,而是眼光特别,还心里有人了呢?
谢瞻那张俊脸从脑海里闪过:温柔阳光受VS年下偏执攻?
“你跟谢先生倒是一样的沉默性子。”
曲清竹含笑感慨一句。
陆漫兮听了,心道:不不不!她不沉默,而是不得不沉默!
“你见过苏音音吧?”
这话题转的有些快。
陆漫兮不知她想说什么,但还是缓缓点了头。
曲清竹却是没说什么,转身就离开了。
陆漫兮跟着出去,就见谢斩拿着洁白的帕子在擦拭琴弦,似乎有弹一曲的意思?
她是听过他弹琴的,曲子很有禅意,深远而空灵,像是漫过岁月长河的宁静,充满治愈的魔力。
他可以恃家世傲物,也可以恃才傲物,他有的是资本。
美妙的琴曲从琴弦上荡漾开来。
他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,修长白净、指骨有力,左手食指的位置戴着一枚翡翠戒环,绿莹莹下皮肤如雪,更显得漂亮。
完全是手控爱好者的福音。
忽而,他抬起头,目光如电射过来。
哎,怪她看他太久了。
他们目光对视,他依旧冷眼犀利,就是她不争气,惊了一下,心跳都漏跳了一拍。
她正跟在曲清竹身后,天,他不会怀疑她跟曲清竹说什么了吧?
我什么都没说。
她朝他眨巴眨巴眼睛,意在表达忠诚。
他皱起眉,也不知看懂了没,但收回了目光。
曲子也戛然而止。
曲婉听捧场一般鼓掌叫好:“阿斩哥哥,你这琴技太厉害了。不愧是名家之徒,已有名家风范。”
彩虹屁有点尬。
谢斩没接话,站了起来。
曲婉听则坐了过去,接着弹了起来。
她有讨好之意,跟她一样卑微。
陆漫兮这么想着,心理也就平衡了,人外有人,她这种富家小姐,也不一定比她活得顺心如意。
谢斩的目光又落了过来。
他怎么又看她?
因了他在看她,谢远霖、曲清竹以及弹琴的曲婉听都看向了她。
乍然成为焦点这种事,陆漫兮只觉得压力山大。
她已经被曲清竹叫去问话了,不想被谢远霖也叫去问话,就走上前,主动问了:“谢先生,您有什么需要吗?”
她是谢斩的女佣,他有需要而看她,再正常不过了。
但谢斩怎么可能如她的意呢?
他看着她,很认真地说:“你想听什么曲子?让曲小姐给你弹一曲。”
什么?
让曲婉听给她弹一曲?
便是婉拒人家,也不能用这个方式吧?
太欺负人了!
也太可恨了!
他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值的吧?
她怎么敢点曲子?
忙摇头:“谢先生,我不懂这些的。”
尽管她能说出《梁祝》、《凤求凰》、《高山流水》、《十面埋伏》等等名曲。
曲婉听估摸也没想到谢斩会主动跟她说话,愣怔了一会,琴都弹错了。
场面有些尴尬。
还好曲清竹及时出声缓和了氛围:“谢先生要不要听《高山流水》?听听这首弹得也很不错。”
谢斩没回应,还是问陆漫兮:“你想听吗?”
陆漫兮笃定谢斩是给自己拉仇恨值,真想回击一句:爱听不听!你当自己是皇帝吗?还挑上了!
可惜,她不敢,只能赔笑:“我不懂呢。”
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庸俗人,只想听男喘,才不想听他们在这儿弹琴。
“你不懂,那就让曲小姐弹一曲吧。”
他还真点起曲子来。
曲婉听也很快弹起了《高山流水》,曲子一出,清新隽雅,赏心悦耳,确实好听。
真是个才貌双全的尤物。
如果她是个男人,都要喜欢上了。
她毫不掩饰的欣赏,余光扫着谢斩,却是跟他目光对上了。
哎,他总瞅自己干什么?
他这样的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,他再这么看,都要被人误会了。
她当然是不会误会的,就觉得谢斩想算计她。
但他会算计她什么,一时又是想不明白的。
一曲终了。
谢斩如她所料的问了:“觉得如何?”
她算什么,去点评曲小姐弹的曲子?
但他直白地问了,她们也都看着她,就很亚历山大。
“我是个门外汉,谢先生,我想曲小姐更希望得到您的专业意见。”
她慎言,把难题抛给他,意外得到曲婉听一个感激的眼神。
曲婉听盈盈笑着,哪怕被谢斩多次无视,也保持着优雅从容的淑女仪态。
不过,这会看向他时,温柔含笑的目光里也透露着点点少女的期待。
换一个绅士体贴的男人自然要恭维一番了。
但谢斩像是没看到,依旧面无表情的脸,不走心地夸一句:“曲小姐年纪轻轻,造诣很高。”
没有实质,就是个场面话。
场面又变得尴尬了。
谢远霖适时地笑道:“我新拍了一副字画,阿斩,你来瞧瞧。”
他把人请进了书房。
陆漫兮自然进不去,就凑到助理Ryan(莱安)那儿,他跟保镖兼司机的Todd(陶德)已经站到了书房外,并肩站着,门神一般,她就跟他们一起当门神了。
曲婉听留意着她的举动,就出了声:“你能帮我拿下琴吗?”
客厅里有别的女佣在的。
她向她寻求帮助,显然有别的意图。
陆漫兮料到谢斩诡异的态度,会让人误会,也就走过去,想着水来土挡了。
她小心翼翼抱着她的琴,跟她上了二楼。
曲婉听一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,才道了谢,接了琴,然后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,问道:“你好,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?”
“陆漫兮。”
她介绍自己。
曲婉听显然是个文艺女青年,立刻就问了:“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意思吗?”
陆漫兮点头:“应该有这层有意思吧。”
她那个臭狗屎一般的家庭就给了她这个不错的名字。
不,她这个名字算是她外公取的,也不干陆家的事。
“真是个好名字。”
曲婉听目露赞美,表情很真诚。
陆漫兮也很真诚地回夸:“您的名字才好呢。”
曲婉听是认可的,语气难掩骄傲:“我母亲说,她怀我时,跟我外婆传达好消息,我外婆正练琴,那曲子婉转动听,我外婆就说,如果是女孩,就叫婉听。”
陆漫兮恭维一笑:“原来如此。您现在弹琴弹得这么好,也算是人与曲,尽如其名呢。”
“谢先生似乎不这么看。”
曲婉听低下头,目露怅然:“我姐夫说,谢先生是沈老的关门弟子,你可能不知道沈老,他是琴学界的泰斗,国宴上弹过琴的,如果能得他赏识,有他推荐,兴许有幸拜到沈老名下。”
这些名家大腕离陆漫兮太远了。
她听了,没一点兴趣,只感慨:行吧,有钱也有很多事办不到的。
“你觉得我直接说,谢先生会帮忙吗?”
她像是随口一问,又像是借她的口,揣度谢斩的意思。
先不说她醉翁之意不在酒,怕是想借拜师一事加深跟谢斩的羁绊,单她问她,就问错人了。
“曲小姐,我就是谢先生的临时女佣。”
陆漫兮着重介绍自己的身份,不想掺和他们这些富家少爷小姐的感情游戏。
“临时?女佣?”
曲婉听有些不信她的话:“你跟谢先生?怎么会?”
她倒也不会以为两人是情侣,但床伴那种关系,还是有可能的。
毕竟能跟他一同出行,关系肯定是亲近的。
陆漫兮看出曲婉听多想了,就自我调侃了:“怎么不会?您看我这样子,也就够格做个女佣了。”
她其实没什么相貌焦虑,也不自卑,奈何一朝误入豪门圈儿,帅哥美女见多了,就越发有自知之明了。
她连谢瞻都不敢肖想,哪里敢肖想谢斩?
尤其谢斩还不近女色。
虽说怀疑他的性取向,但也就是吐槽式怀疑,扪心自问,谢斩更不像是会近男色的样子,他生了一张看着就性冷淡的俊脸,为人处世,清冷孤高,目无下尘,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。
曲婉听不知她的想法,笑道:“你多想了。我倒觉得谢先生不是那种庸俗之人。”
她这么说,还举了例子:“你看阿瞻哥哥,对苏小姐,也是一往情深的。那样一个人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。
因为无法掩饰对苏音音的厌恶。
一个丧夫带娃的寡妇,谢瞻也当她如珍似宝,真是贻笑大方。
“罢了,不谈别人,今日有缘相识一场,我还挺喜欢你的,漫兮,我们加个好友吧。”
她很热情。
陆漫兮不好当面拒绝,也就拿出了手机,跟她加好友了。
曲婉听加了她好友后,就拉她坐到了梳妆镜前,往她手腕套了个翡翠玉镯。
成色很好,绿莹莹的,少说得十万。
陆漫兮哪里敢收?
忙推脱道:“曲小姐,您别这样。”
曲婉听笑道:“小小心意而已。我们是朋友啊。”
陆漫兮可不敢真的跟她称朋友,分寸感很强,委婉拒绝道:“曲小姐,既是朋友,那朋友之间,何须这些心意?”
她当然喜欢这些心意,但怎么说呢?
她可是连五百万都拒绝的女人!
没想到谢斩的五百万还阴差阳错地提高了她的“格局”!
曲婉听也觉得她有“格局”,也是,谢斩身边的人,岂会是一个十几万的玉镯能收买的?
得长远着来。
她态度更加亲昵了,当问到她的年龄,震惊道:“你二十八了?一点看不出来。我以为你刚大学毕业呢。”
这绝对是恭维话。
陆漫兮自觉没苏音音那么显水嫩,苏音音是真的保养好,也很有少女气质。
“你呢?多大了?”
“刚过了成年礼。十八了。”
行吧,这才是真少女。
鲜鲜嫩嫩的少女,连气息都是甜的。
陆漫兮本来不在乎年龄的,这下也被影响了,哎,没有对比,没有伤害,她真的“老”了。
“咚咚——”
房门被敲响。
谢家的女佣站在门边传话:“曲小姐,吃饭了。”
曲婉听应了个“嗯”,便看了眼陆漫兮,走出去了。
陆漫兮自然跟着走了出去。
曲婉听刚跟陆漫兮说是朋友,但真吃饭了,也没叫她这个朋友上桌。
尽管她就是说了,陆漫兮也不会去。
两人的身份差别,是曲婉听说再多好听的话,也掩盖不了的。
陆漫兮跟着女佣去了餐厅,站到了谢斩身后。
满桌奢华菜肴,显得那三盘家常菜特别明显。
陆漫兮瞧着,还挺好奇他会不会吃的。
曲婉听也看到了那三盘家常菜,自从姐姐曲清竹嫁入豪门,她就没在餐桌上见过了,乍一见到,就很新奇,等谢斩动了筷子,就先用公勺,舀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。
味道鲜美爽口,主要开胃。
她喝了两口,又夹了一块茄子,觉得味道也很不错,就跟谢斩推荐了:“阿斩哥哥,你快尝尝,这道菜还有个俚语呢,土豆炖茄子,馋死老爷子。”
谢斩看了眼那盘菜,觉得色泽不好看,到底没动筷。
他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,慢悠悠喝着。
曲婉听见了,瞥了眼陆漫兮,笑道:“听说是陆小姐推荐的菜品。陆小姐也知道这句俚语吧?”
陆漫兮自然知道,正因知道,还很喜欢,才推荐了。
“嗯。知道的。”
她低声回应。
曲清竹也夹了一块,品尝一番,附和一笑:“哈哈,馋死老爷子?快,老爷子,你尝尝。”
谢远霖便也夹了一块,吃了后,点头一笑:“不错,不错,阿斩也尝尝。”
谢斩彼时慢悠悠喝完了碗里的西红柿鸡蛋汤,像是因了谢远霖的话,才去夹了一块茄子,咀嚼几下后,点了头,却也没再吃第二口。
他喝了一碗鲍鱼粥,一碗西红柿鸡蛋汤,吃了几口松子鳜鱼,一个膏蟹酿香橙,还有些其他叫不上名字的菜,都是动几口,多以清淡为主,可见他的口味。
曲婉听自觉明白了他的口味,在用餐快结束的时候,自制了一壶薏仁茶,为每人都倒了一杯,说是可以去油腻。
谢斩听了,没拒绝,接过来,喝了一口。
曲婉听见此,激动得俏脸都红了。
谢斩太难讨好了,能喝她一杯茶,就够她受宠若惊了。
她本想借此问问他口感以及改进意见,却见他手机响起,然后放下茶杯,去接电话了。
来电是谢瞻吧?
陆漫兮看他拿着手机往外走,心里猜测:如果不是谢瞻,以他的脾气,早该挂断了。
她是对的。
来电确实是谢瞻。
他从苏音音那儿知道他去谢氏庄园了,就打来电话问了:“你怎么去那了?”
谢斩解释:“伯父盛情邀请,不好推辞。”
谢瞻嗤笑:“有什么不好推辞的?他对谁都很盛情。”
谢斩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睦,便沉默不接话。
谢瞻见他不语,继续说:“老不羞,马上都进棺材的人了,还娶小老婆,我都替他害臊。一树梨花压海棠,你懂不懂?”
谢斩是懂的,但依旧不做点评。
谢瞻当他是至交好友,既然说了出来,自然想得到他的认同:“你就没什么要说的?”
谢斩冷静理智得近乎无情:“只要不影响你的继承权,你就当伯父是个老小孩,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。”
谢瞻:“……”
他倒大度的很!
但是——
“谁知道他还能不能生崽子?”
“我觉得有可能。她很照顾你σw.zλ.父亲的身体乃至情绪。”
小鸟依人,百依百顺,柔情蜜意。
从男人的角度来说,曲清竹的存在让谢远霖身心愉悦,再活个二十年没有问题。
“那种女人自然会哄的很。”
谢瞻的语气满是鄙夷。
谢斩听了,心道:你的女人也不遑多让。不也哄得你通体舒畅?可见你们父子俩都吃那一套。
“你应该早些回来。”
他就事论事,指出问题所在。
谢瞻听这个,就蔫了:“我回不去,忙着呢,算了,老不羞的喜欢你,你就替我多陪陪他吧。”
说完,就挂断了电话。
谢斩握着手机,看着庭院的绿草坪,站了好一会,才回去了。
保镖跟助理就站在他身后一些,一是保护他的安全,二是防止他人靠近偷听。
然后他们就防住了陆漫兮。
陆漫兮也没想偷听,就是看他们都跟着谢斩,也下意识跟着他了——不跟着他,难道在餐厅傻站着,面对他们一家的盘问吗?
谢斩不知陆漫兮的心思,一转身,就看到她被两人挡住,探头探脑的不安分,就出了声:“让她过来。”
这女人就是苏音音的眼线,正在监视他。
他想着,也就问了出来:“监视我?帮苏音音?”
陆漫兮不觉得自己在监视他,眼神很无辜:“谢先生,我可以不跟来的。”
她在别墅待得好好的,是他带她来的。
他当她想跟来吗?
人生地不熟的,傻子一样站着,无聊死了。
谢斩被她一句话怼住了,顿了一会,吐出两个字:“慎言。”
陆漫兮也不多辩驳,识趣地点了头,然后问:“谢先生,我可以回去了吗?”
谢斩摇了头。
陆漫兮很不解:“为什么?”
都说她监视他了,为什么还不让她走?看她不爽,所以给她找点事做是吗?
谢斩还是那一句:“你以后会知道的。”
陆漫兮真想怼他:以后是什么时候?你归国的时候?
谢斩迈步回了餐厅。
他没再动筷,就喝了两口薏仁茶。
很快午饭结束。
轮到他们佣人用饭了。
陆漫兮早饿得不行了,就跟着佣人去了佣人餐厅,空间很小,人很多,挤得很,不大的餐桌上,有新的佣人饭菜,是家常菜,荤素搭配,四菜两汤,也算不错,就是那剩菜太扎眼了,是谢斩他们吃剩的菜,尽管这剩菜很名贵,也没怎么动,但也是剩菜啊!
佣人们纷纷拿着筷子哄抢。
陆漫兮看得傻眼,就很震惊,连食欲都给震没了。
最终她就倒了点汤,配合着米饭,吃了一碗汤泡饭。
原谅她不是个合格的女佣吧!
五分饱。
她也不想吃了,却也不想出去当门神,就跟他们闲聊,叫什么,做什么,在这干多久了等等,墨迹了二十分钟才出去。
一出去,就看到了谢斩,他坐在沙发上,正跟谢远霖喝茶闲谈。
他们谈到了Y地的战争。
谢远霖满眼悲悯:“已经近乎屠杀了。这场战争还要多久才能结束?”
谢斩神色淡然:“那要看卡罗家族什么时候停止生产弹药武器。”
谢远霖听得眉头紧锁:“他们家跟你家有合作吧?你这边也得不到确切的信息?”
谢斩喝了口茶,摇头道:“我不管这些。”
一群发战争财的魔鬼!
他是不屑为伍的。
谢远霖表情凝重:“你哥应该知道的。”
谢斩听到“哥”这个字,眼里闪过一丝厌恶,语气敷衍:“也许吧。”
谢远霖看出他的不悦,隐约知道他跟兄长不睦,便转开了话题:“战后重建是个香饽饽。”
谢斩不置可否,良久,才低声说了句:“破坏永远比建设更容易。”
像是在悲悯,又像是在叹息。
他一直冷眼旁观,哪怕家族的力量有力斡旋。
依旧是吃人的世界,千百年前,或者千百年后,都不会变。
茶香袅袅,侵入鼻孔。
陆漫兮听不懂他们的对话,就无聊地去玩手机了。
微信里
苏音音发来了两条语音消息。
她不方便听,就转化成了文字。
【你在谢家看到曲婉听了?】
【那就是个狐狸精。你看好了谢先生。她勾搭谢瞻不成功,现在看来,把主意打到了谢斩身上。一个小三上位者的妹妹,她也配?】
她看着,心道:挺配的。模样、身材、性情,都没得说。如果谢斩喜欢金丝雀的话。
曲婉听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娇软金丝雀。
她一会煮茶,一会熏香,举手投足间,都有一种温香软玉的媚态。
这种媚,不流于庸俗,又勾人心痒痒,应是网上说的纯欲感。
可惜,她遇上了谢斩。
谢斩冷着脸,没瞧她一眼,喝了会茶,就起身要告辞。
谢远霖不放心,笑说:“不急,再坐会,等天不那么热了,陪我玩会高尔夫。”
像是怕他拒绝,就“倚老卖老”了:“我就谢瞻一个孩子,他大学没毕业就出了国,八年间一次没回来,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,还跟着个女人跑得没影,可怜我子嗣单薄——”
谢斩坐下来,决定帮谢瞻充当一回孝子贤孙。
“浪子会回头,倦鸟会归巢。”
他为谢瞻说话。
谢远霖转悲为喜,笑道:“但愿如你所言吧。不过,他也算争气,带回了你。你比他稳重,有你看顾他,我也放心了。”
谢斩点了头,像是许诺,又像是在警告:“你放心,我不会让人伤害他,谁想侵占他的利益,我都不会放过。”
他本就威压深重,言语多淡漠,很少说直白的狠话。
陆漫兮听了,都不由得看他一眼:他这是点谁呢?苏音音?还是曲家姐妹?
她预感到一股风雨欲来的豪门权力争夺战是怎么回事?
曲清竹还坐在谢远霖身边,淡然喝茶,似乎没听到这句话。
曲婉听则跪坐在谢斩旁边,小心翼翼摆弄她的熏香。
姐妹俩主打一个风雨不动安如山。
整个客厅安静得很,唯有谢远霖开心的笑声荡漾开来:“哈哈哈,有你这句话,我就更放心了。”
他们又闲聊了近一个小时。
多数情况都是谢远霖找话题,谢斩配合着回一句,总之,高冷得很。
后来谢远霖似乎不知说什么了,就站起来,笑道:“走,我们去打球。听谢瞻说,你的技术很好。”
国外顶级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,怎么可能技术不好呢?
他对谢斩是真欣赏、真喜欢。
多才多艺的俊美贵公子,谁看了,都会喜欢。
哪怕他性格真的非常糟糕。
那高尔夫球场就在谢氏庄园的后面。
一行四人,外加保镖、佣人等跟着,队伍浩浩荡荡的,跟大领导视察似的。
陆漫兮慢吞吞跟在队伍的末尾,看太阳还挺烈的,就不想跟着去晒了。
她不会化妆,也不想化妆,主打清汤寡水的素颜,连防晒都不涂的。
在她看来,防晒什么的化妆品,都是智商税,抹脸上,反而会加重皮肤的负担。
好吧,也有她懒的缘故。
女为悦己者容。
她单身,不需要取悦谁,对自己颜值要求也不高,简简单单的就很好。
但太阳挺烈,能不晒还是不晒的好。
可惜,谢斩跟她过不去,走在前面,忽然回头,目光遥遥看过来,穿过众人,落在她身上:跟上。
就这样她再次成为了焦点。
她看着众人或打量或好奇或羡慕妒忌的目光,感觉被架在火上烤:他故意的!他果然是看她不顺眼啊!
“谢先生好像很在意她?”
“他们什么关系?”
“她不是单纯的女佣吧?”
“看那模样也很寻常啊。”
“谢先生是这种审美吗?”
……
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往她耳朵里钻。
陆漫兮皱着眉,觉得这就是谢斩的目的——让她遭人非议。
但非议也没那么伤人。
她早料到这些声音,就很镇静地走上前,保持一个女佣的得体与素养:“谢先生,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?”
一辆青草绿的球车缓缓停在面前。
谢远霖跟曲氏姐妹都坐了上去,就等他了。
他像是没看到,淡淡问一句:“会打球吗?”
这种高端娱乐活动陆漫兮怎么可能会?
她摇头:“不会。”
谢斩又问:“想学吗?”
陆漫兮是不想学的,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他……似乎很失礼?
她是不敢让他下不来台的,就反问了:“您要教我吗?”
“也可以。”
他这么说,随后上了球车。
球车很宽敞,八人座。
前排司机,二排是谢远霖跟曲清竹,三排是曲婉听,四排是谢斩。
陆漫兮瞧着座位,觉得司机那排很适合自己。
她也朝着司机那排去了,不想,半路被曲婉听叫住了。
“陆小姐,坐这里吧。”
曲婉听笑盈盈,阳光下,一双澄澈的杏眼明亮的很。
陆漫兮觉得她都出声邀请了,不去坐的话,也很失礼,就道了谢,过去坐了。
没办法,她一个女佣总是不好拒绝别人的。
曲婉听已经往旁边挪了挪。
陆漫兮便抬脚上去,坐在了她旁边。
有风吹来。
她身上很香,有熏香的味道,更多是少女的甜香。
陆漫兮不知为何想到了身后的谢斩——他闻到曲婉听身上的甜香了吗?曲婉听更想跟他坐在一处吧?谢斩说什么教她打球,是不是有躲开曲婉听的意思?
后背男人的视线还没收回去。
他还在看她,有点烦,他到底想做什么?
曲婉听不知陆漫兮的烦恼,觉得她坐姿很僵硬,就善解人意地说了:“你是不是想到学打球,就很紧张啊?哈哈,不用紧张的。别看打高尔夫的男性那么多,其实吧,高尔夫不像其他运动那么激烈,相对男性,我们女性的身体更柔软,也更容易学。”
她体贴地介绍有关高尔夫的信息:“你知道世界排名第一的高尔夫球员吗?她就是个女孩子,才十七岁呢。”
陆漫兮听了,配合地做出惊叹的表情:“这么厉害啊。”
曲婉听点头一笑:“是啊。你很快就会学会的。更何况还是谢先生教你。”
陆漫兮并不想谢斩教她。
如果可以,她只想回别墅。
这大热的天,躺空调房吃冰镇西瓜不爽吗?
想象很美好,现实很骨感。
绿油油的、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缓缓闪入眼帘。
球车不多时停了下来。
陆漫兮先下车,不想,一只脚被绊住,差点摔倒了。
“啊!”
事发突然,她受了惊,发出了不雅的叫声,还下意识伸手去抓前面的人。
好死不死,前面的人是谢斩。
如果她扑到他身上?
她觉得他会把她推开的。
那就社死了。
但她多虑了。
谢斩冷冷瞧着她,没躲开,也没动,就像是笃定她不会倒下来。
她也确实没倒下来。
他身边的保镖Todd(陶德)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。
真是虚惊一场。
“谢谢。谢谢。”
她连声道着谢,站稳后,低头一看,原来是自己运动鞋的鞋带开了,而散开的白色鞋带一端是灰色的,像是被人踩到了。
而能踩到它的人?
曲婉听满眼真诚的关心:“陆小姐,你没事吧?”
随后是真诚的道歉:“不好意思,我刚才好像踩到你了。”
陆漫兮:“……”
是故意还是无意?
现在就开始宫心计了吗?
但她对象是不是搞错了?
她只是个女佣啊。
她何苦自降身价?
果然,豪门圈儿不好进,男人身边多是非。
“我、我好像扭到脚了。”
陆漫兮皱着眉,苦着脸,决定将计就计,躲清闲。
她觉得以她的身份,少她一个没什么。
曲婉听不知内情,真以为她扭伤了,忙冲佣人说:“快,去叫医生。”
谢斩则看了眼身侧的助理Ryan(莱安):“你给她检查下。”
他神色淡淡,仿佛看穿了她的谎言。
陆漫兮心虚地摆手:“不用,不用,不严重。”
但Ryan(莱安)直接走过来,蹲到她面前,伸手去脱她的鞋。
这公众场合脱鞋也太不雅了。
她忙收回脚,婉拒了:“Ryan(莱安),真不用。我等医生过来,你们忙去吧。”
“我曾做过三年医生。”
Ryan(莱安)仰头看着陆漫兮,笑道:“你放心,我很专业的。”
陆漫兮希望他没那么专业,不要拆穿她的谎言。
不想,她如愿了。
“是有点扭伤。”
Ryan(莱安)竟然圆了她的谎言。
下一刻,就听谢斩说:“走,送她去医院。”
陆漫兮:“……”
搞半天,他们想借她逃离这场无效社交?
那她岂不是坏了谢远霖的好事?
谢远霖正拿着高尔夫球杆试试手感,一听谢斩要走,就走了过来,明知故问:“怎么了?阿斩怎么要走?”
谢斩说:“我的人扭伤了脚。”
我的人三个字就让人多想了。
不说曲婉听震惊,连曲清竹都投来了不可置信的目光——她们小瞧了这女佣?还真爬了主子的床?
谢远霖则投来了审视的目光,从上到下,最后落到陆漫兮的胸脯上。
同为男人,他自然懂得男人的审美,情欲一来,哪里还管得了美丑胖瘦?
再说这女佣也没丑到下不了口的地步。
那宽松衣服包裹下的身段,谁知道有什么妙处呢?
兴许女佣身份还是一种别样的情趣?
“阿斩倒是怜香惜玉。”
他看着陆漫兮笑,眼神意味深长。
陆漫兮瞬间觉得自己不清白了,这就是谢斩带自己来的目的吗?挡箭牌?
“可惜,比不得伯父。”
谢斩面色冷淡,语气加重,带了点讽刺。
他讽刺谢远霖怜香惜玉到昏了头,纵容着小娇妻往他身边塞女人,还是个愚蠢至极又喜欢卖弄的女人。
谢远霖像是听不出他的讽刺,笑呵呵道:“阿斩,你还年轻,不用可惜,总有一天,你会明白,温柔乡是英雄冢。”
谢斩是不想明白的。
他微微躬身,算是告辞,随后坐上了球车。
助理Ryan(莱安)扶着陆漫兮上了球车。
保镖Todd(陶德)坐到司机旁边,对他说:“回庄园。”
他们的车还在庄园。
球车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,听着他的话,不敢做主,就看向了谢远霖,得了他的点头,才开车回去了。
谢远霖目送球车离开,表情还是淡然的,当然,这是一种不怒自威的淡然。
“还是年轻啊。”
他看了眼曲婉听,像是在指责她年轻沉不住气,又像是在叹息谢斩年轻气盛、太有性情。
曲清竹感觉是前者,面色很不好,尽管谢远霖没说什么难听的话,还转身去打高尔夫了,像是不在意这点事,但她知道,他是很在意的。
谢斩出身贵重,家族产业、势力遍布全球,他想跻身国内首富,很需要他的助力。
所以,曲婉听太让她失望了!
她等谢远霖离得远了,才板着脸,训斥她:“你看你都做了什么蠢事!”
曲婉听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完美,但恶念就在一瞬间,刚才看到陆漫兮下车,就是不受控制地踩了下她的鞋带。
她想她在谢斩面前摔个狗吃屎,也想试探一番谢斩对她的心思。
“他眼里都是她!姐姐,她一定不是普通女佣!”
曲婉听妒忌坏了,她今天这么努力讨好他,有了陆漫兮的衬托,反而像是个笑话。
她连个女佣都不如了吗?
谢瞻喜欢一个寡妇,谢斩喜欢一个女佣,他们兄弟俩的审美是来恶心她的吧!
“那又如何?”
曲清竹压低声音,喝道:“他还能娶她不成?便是你,也不够格!”
谢远霖说的不错,她还是太年轻。
年轻人总是心存妄想。
曲婉听没想到姐姐会说出这种话,满眼的不可置信:“那您还?您是推我去做他的情人吗?”
“情人如何?生了孩子,照样少不了你的好!”
“我、我不要。”
她还年轻,怎么能做男人的情人?
曲清竹见她抵触,冷声低喝:“听着,曲婉听,你没有拒绝的资格!”
她长姐如母,看似温婉,实则严厉。
曲婉听还是很怕她的,弱弱道:“他、他不喜欢我的。”
曲清竹自然看出谢斩不喜欢她,但不喜欢不是她轻易放弃的理由。
“所以你要去讨他的喜欢。行了,你现在回去反思。明天就去向陆漫兮道歉。”
“不。我不去。她是个女佣。我不要去给女佣道歉。”
“打狗还看主人呢!她就是女佣,也是谢斩的女佣!”
曲清竹的语气不容抗拒。
谢斩已经回了庄园。
一辆低调华贵的黑色劳斯莱斯豪车就停在庄园门口。
球车缓缓停下来。
一行人下了球车,改坐了豪车。
还是之前的座位安排,Todd(陶德)开车,Ryan(莱安)坐副驾驶位。
陆漫兮为谢斩打开车门,等他坐上去,绕到另一边,坐了上去。
豪车很快驶离庄园,返回谢氏别墅。
路上是安静的。
谢斩又在闭目养神。
陆漫兮余光瞧了一眼,只觉无趣:可惜了。生了这么俊美的脸,偏配了这么一个沉闷安静的性子,以后谁受得了啊?
她心里吐槽着,又去刷手机了。
等下,微信里,谢瞻发来了信息,还有一个十万的转账。
【听说阿斩瞧上了你。】
【很好,在阿斩睡你之前,先去这家医院做个妇科方面的检查。】
【回头检查单发我。】
三句话把陆漫兮震懵了。
冷静。
有误会。
她开始分析:谢瞻远在千里之外,怎么会知道谢斩瞧上了她?那肯定是谢远霖跟他说了什么,让他误会了。
对,是这样。
她捋清关系,就回复了:【谢少,您误会了,您父亲有意给谢先生介绍对象,谢先生不好拒绝,就拿我当了挡箭牌。】
很久没有回复。
她看着那十万转账,馋死了。
有钱真好,随手就是转账。
怪不得苏音音、曲婉听都想嫁入豪门。
大半个小时后
豪车缓缓驶入别墅,别墅一共有三栋楼,主栋楼靠东,据说是风水好,紫气东来。
“先生,到了。”
莱安轻声提醒。
豪车已经停了下来。
陆漫兮推门下车,又绕过去,给他拉开了车门。
谢斩下车后,就进了主楼,去了二楼书房。
陆漫兮没再跟着,回房间休息去了。
跟谢斩出行太累了。
祈祷没有下次。
微信咚咚响。
是谢瞻回复了:【我没有误会,阿斩才不屑什么挡箭牌,他就是瞧上了你,奈何性子闷,不会主动追求女孩子,你就主动点,不过,也不急,先去医院做检查。】
他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。
陆漫兮觉得他跟苏音音不愧是一对,固执己见+强人所难这块,特别有默契。
他们从哪里看出她想爬谢斩的床了?
还是觉得谢斩能瞧上她,是她的福气,而她会感恩戴德?
一个微信号推了过来。
谢瞻的效率太高了,已经开始催促了:【他是市中心医院的黄主任,我都跟他说好了,你明天过去报名字就行。伺候好阿斩,我不会亏待你的。】
后面一句真是刺眼。
本以为是个不流于庸俗的豪门少爷,没想到也是同一类人。
也是,他昨晚就说过帮谢斩寻个女人玩儿。
怎么办?
苏音音跟谢瞻都想她爬谢斩的床,这女佣的工作还有必要做下去吗?
如果辞职的话?
一定会得罪他们的!
先不想得罪他们的后果,苏音音借她的十万块钱会要回去吧?
她现在兜比脸还干净,别说十万了,就是一万都没有!
尤其裴繁开学就要上大学了,国画专业,也烧钱得很。
她不能失业!
陆漫兮想到这里,就打消了辞职的念头。
而不能辞职,就只能解决谢斩这个烫手山芋了。
可怎么解决呢?
她想到了晚餐时分,还是只想出一个笨主意。
等谢斩吃完晚饭,去花园散步消食,就跟上去,低声道:“谢先生——”
谢斩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,脚步没有停。
她只能继续跟着,然后稍稍加大了音量:“谢先生——”
谢斩终于看了过来。
他太高了,那犀利的目光俯视下来,黑沉沉的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难以喘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