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离婚?”
纪清彦眼里满是讥讽,“看看你现在这张脸,除了作为岑非晚活着,你还有其他选择?”
岑非晚看着他眼鼻发烫,酸意让她想要流泪。
“是没有。”
“可作为岑非晚,就必须和你在一起,忍受你带来的羞辱吗?”
“你口口声声说爱岑非晚,做的事情又哪一件是真的爱她?”
纪清彦被激怒,猛地伸手掐住岑非晚,重重的将她推撞到墙面。
“方离夏,摆好你的位置,你没有资格替阿岑评判这些!”
岑非晚疼得无法呼吸,却仍不退怯。
“是我没有资格评判,还是你说的那些爱意,根本就不存在?”
她看着纪清彦变了的神色,突然笑了:“怎么?被我戳中了?”
“纪清彦,承认吧,你根本就不爱岑非晚。”
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阿岑!没有!”
纪清彦用力的掐着岑非晚的脖颈,像是要将她掐死一样!
岑非晚也这么以为,可下一秒,脖颈的力气顿时消失。
纪清彦不知为何撤回了手,只扔下一个离去的身影。
很快,关门声响起,家里迅速安静下来。
岑非晚一直强撑着坚强也霎时消散,她身体发软,跌坐在地上。
地砖的冷,却敌不过心。
坐了很久,岑非晚才踉跄爬起身。
这时,眼睛却被晃了一下。
她眯着眼看过去,才瞧见不远处地毯上,有个什么东西在反光。
她起身走过去捡起,发现是一枚钥匙。
这钥匙纪清彦一直随身携带,也不让她碰。
大概是刚才甩外套时,不小心掉下的。
岑非晚本想放在茶几上,可松手那刻却不自觉转身看向角落里的一个房间。
她从来没有进过那个房间,就连打扫阿姨也不曾进去过。
但她见过纪清彦拿着这枚钥匙,进入那个房间。
现在有了这枚钥匙,她也可以进去看看他的秘密。
但真的要进去吗?
岑非晚心里像分裂出两个小人,互相撕扯着,始终没有答案。
电话突然响起。
岑非晚接起,就听对方说:“纪太太,我是秦子茵,我们在纪总办公室外见过一面,记得吗?”
岑非晚一下子就想起她就是那天从纪清彦办公室走出去的女人。
“你有什么事?”
秦子茵却说:“见一面吧,我在墓园等你。”
就挂断了电话。
岑非晚脑子很乱,也想知道秦子茵要做什么,便出门赴约。
墓园内。
岑非要到了,秦子茵却什么都不说,反而是拉着她将墓园走了个遍。
一直到最后一排墓碑走完,岑非晚停下脚。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秦子茵嗓音淡淡:“这是上海唯一的墓园。但你没发现吗?这里没有岑非晚的墓。”
“我是说真的岑非晚。不是你这个冒牌货。”
岑非晚一怔,茫然的环顾着周遭林立的墓碑,心脏像被剖开般,灌着冷风。
她死后,纪清彦不仅隐瞒她的死讯,甚至没有让她入土为安……
岑非晚不记得秦子茵是怎么离开的,自己又是怎么回的家。
沙发里。
岑非晚呆坐了很久,直到紧攥的掌心传来一股刺痛。
她垂眸,才发现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的钥匙,此刻已经在手心留下一道深刻的印记。
再深些,就要流血了。
岑非晚定定看着了很久,又抬头看向角落那个神秘房间,心里默默有了决定。
她攥紧钥匙,朝房间走去。
钥匙插入匙孔的声音十分清晰。
饶是岑非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推开门的那刻,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。
整个房间都是她的照片!
大小不一的相框被摆放在房间各处,顿时让岑非晚毛骨悚然。
她又往里走了几步,便看到展架上一个与周围照片格格不入的盒子。
打开后,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骨灰坛!
上面贴着的名条上写着——岑非晚。
岑非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
纪清彦竟然把她的骨灰放在家里!
他为什么要这样做?是因为接受不了她的死去吗?
可如果他真的那么爱她,又怎么可能会和纪太太结婚。
骨灰的事,岑非晚不知道纪太太是否知情,但作为死者本人,她无法接受。
出神时,背后忽然传来男人冷沉的怒问:“谁让你进来的?!”
岑非晚被吓的一抖,碰掉了骨灰坛上的姓名条。
她下意识想要捡起,纪清彦已经走了进来,一把抓住她的手臂,将她往外拽。
他动作粗暴,又推了她一把。
岑非晚来不及反应,直直撞到了走廊的铁质栏杆上,眼冒金星。
她跌坐在地上静止了好一会儿,眩晕感才消失。
刚站起来,就听“砰”的一声。
纪清彦重重将房间门关上,胸腔剧烈起伏:“方离夏,我警告过你很多次。”
“你又想说我没有资格吗?”
岑非晚笑的讥嘲,“连个墓地都没有,死了这么久都不能入土为安,这就是你的爱?你就是这样爱岑非晚的?”
“闭嘴!”纪清彦不想听,他伸手命令道:“把钥匙给我。”6
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,岑非晚没有拒绝,把钥匙递了出去。
纪清彦一把抢走,放进口袋。
做完这些,他又恢复了冷静:“秦子茵说你去见过她了?”
岑非晚还没回答。
纪清彦就说:“看来你太自由了。从明天开始,你就好好待在家里。”
“凭什么?”
岑非晚觉得荒谬。
这样对她,还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,纪清彦以为自己是谁?
然而,纪清彦只一句话就让岑非晚闭了嘴。
“否则你远在印尼的父母还能不能安然回国,我给不了保证。”
岑非晚不明白,纪清彦怎么能用别人的性命相要挟?
“兔子急了也咬人,纪清彦,你别太过分了!”
“你也有资格说过分?”
扔下这句话,纪清彦就走了。
岑非晚没有纪太太的记忆,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,但纪清彦最后那句话,她怎么也不懂。
要问秦子茵吗?
这个想法冒出来不过两秒,就被岑非晚掐断。
秦子茵有自己的小算盘,怎么可能和自己说真话。
岑非晚只能放弃,带着疑惑回了卧室。
她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,秦子茵却出现在了梦里。
连带着白天那些被岑非晚忽略的话语,也逐渐清晰。
“方离夏,你以为你真的与众不同,他才对你另眼相待?”
“别傻了。他会选择你,只是因为当年给你捐骨髓的人,就是岑非晚。”
捐……骨髓?!
岑非晚猛地睁开眼,一些被遗忘在时光里的记忆翻覆涌来。
大一时,她跟室友路过献血站便一起去献了血。
几个月后却接到红十字会的电话,说她和一位再生障碍性贫血的患者匹配成功,问她是否想要捐献。
她觉得不是大事,也就同意了。
原来当初她捐献时的患者竟然是纪太太吗?
岑非晚后背有些发凉,忍不住想——
难道她意外丧命又在纪太太身体里复生这一连串的事,都是早就注定的?
难道真的像秦子茵说的那样。
纪清彦是因为这件事,才选择和纪太太结婚的吗?
岑非晚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,给纪清彦打去了电话。
但始终无人接听。
纪清彦没有回家,她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留宿,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公司。
孰料,刚打开别墅门,就被外面的保镖拦住。
“夫人,纪总说了,不让您外出,你有什么需要的,告知我们就行。”
岑非晚意识到,纪清彦不是说说而已,是真的要圈禁自己!
她脸色冷了下来:“如果我非要出去呢?”
“夫人还是别让我们为难。”
保镖的话警告意味明显,岑非晚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跟他们硬碰硬。
更何况这些人受雇纪清彦,未必会对她客气。
岑非晚只能重新回到屋内。
她默默在家里走了一圈又一圈,想了很多出去的办法,又都被否决。
到最后,岑非晚心里的烦躁压都压不住。
转念又想,她不能出去,不代表不能让纪清彦回来。
可他电话不接,根本联系不上……
岑非晚的视线,落到了餐桌的水果刀上。
她看了很久,最后心一横,直接拿起,再度森*晚*整*理打开了门。
“打电话叫纪清彦回来,否则我就割下去!”
见状,保镖脸色都变了:“夫人您这是干什么?!您先冷静,把刀放下,别做傻事!”
岑非晚置若罔闻,拿刀的手微微用力。7
霎时,锋利的刀口划破手腕,一条血线就这样溢了出来!
见她来真的,保镖对视了一眼,只能拨通林助理的电话,转述岑非晚的情况。
通过扩音的电话,确认林助理去转告了纪清彦,岑非晚这才放下刀。
她却仍坚持不包扎,硬生生扛到纪清彦回来。
他是自己开车回来的。
本该一丝不苟的西装上多了些褶皱。
向来注重形象的纪清彦此刻却根本不管,大步流星走向岑非晚,周身都像被怒火点燃。
纪清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冒出来的鲜血瞬间沾染手心,他却像没看见“想死?你有什么资格?”
他声音带着些颤抖,听上去真的很担心。
但岑非晚知道,他担心的只是现在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,这个被他制造出来的假象。
并非担心纪太太,也更和她没有关系。
岑非晚忍着腕间的剧痛,想问个明白:“纪清彦,你这么担心我的死活,就因为我接受了岑非晚的骨髓捐赠,是吗?”
“包括你同意娶我,也是因为这个理由,而不是因为我说能做任何事。”
纪清彦没有否认,只是握着她的手不断收紧。
岑非晚吃痛,脸色也变得苍白和痛苦。
纪清彦看在眼里,这才慢慢松开手:“记住这痛了吗?方离夏,别再作。”
“你再像阿岑,也不会是她,这一点我很清醒。”
岑非晚冷笑一声:“你清醒?你的清醒就是让岑非晚死都不得安宁!”
“纪清彦!你知道你所谓的爱有多虚伪吗?”
这一刻,岑非晚终于确定了一件事。
纪清彦真的不爱她!
想到重生时,她还曾想过将一切告诉纪清彦,重新跟他在一起,能够幸福!
奈何刚要出口,心脏就会急速跳动,就好像要猝死一样!
那之后,岑非晚就再也不敢生出对纪清彦说出真相的想法。
她不想死,想和纪清彦一直在一起。
但现在,她不要了。
这段感情,这个男人,这条命……
她都不要了!
岑非晚仰头看着纪清彦,眼底是绝望的疯狂:“纪清彦,你根本不爱我,你只爱你自己!”
“我从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,才会到死都还爱着你!”
纪清彦听不懂这话,但是此刻岑非晚的神情熟悉的让他心惊。
恍惚中,他竟差点错觉眼前的人不是方离夏,就是他的阿岑!
但这念头就一瞬,就被压下。
纪清彦一把甩开岑非晚:“你发什么神经?”
岑非晚重重摔在地上,急速的心跳让她有些呼吸不畅。
胸腔也因为缺氧开始胀痛,像是要爆炸一样!
眼泪也疼得从眼眶砸落。
岑非晚没力气擦,却仍要执拗的把藏起来的真相都说出来。
“你说你爱我,可为什么我就在你面前,朝夕相处三个月,你都没有认出我?”
迎着纪清彦惊诧的目光,岑非晚一字一顿,笑中带泪。
“纪清彦,你还没认出来吗?”
“我就是岑非晚,你口口声声说爱的阿岑!”
纪清彦觉得她真是疯了,他是想要复制一个岑非晚,却不代表可以接受方离夏这样发疯!
他松开岑非晚,打算起身,却反被岑非晚抓住。
她死死拽着纪清彦的衣服,嘶吼道:“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!我是岑非晚,不是方离夏!”
纪清彦静默了两秒,仿佛也想要确认这个‘事实’。
可很快,他还是否认了。
阿岑死后,是他亲自将遗体送去火化。
现在这一切分明就是方离夏不甘心,编造的谎言罢了!
他用力推开岑非晚,起身时看到自己西装上的血污。
他厌弃地甩下外套,擦拭手上的血迹。
“我原本还想给你点自由,既然你不愿意,之后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你的一举一动。你没有权利伤害你的身体,下不为例!”
他说完转身就走,丝毫没有注意到,伏在地上的岑非晚,呼吸逐渐变得困难。
关门声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大,岑非晚却再也没有力气抬头看一眼。
她的胸腔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,让她完全不能呼吸。
胸口的阵痛一次比一次强烈,她瘫倒在地,氧气越来越少,心跳却越重越快,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。
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不清晰,耳边只剩剧烈的心跳声,仿佛下一瞬就会爆炸。
她安静接受着一切,直到彻底没有氧气。3
晕眩和剧痛让她无法维持意识,眼前逐渐一片漆黑。
纪清彦离开家的脚步极快,上车后也是一路踩着油门飙车。
耳边疾驰而过的风声呼啸,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变快了很多。
方离夏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,让他根本平静不了。
她竟然说她是阿岑?
怎么可能?!
可她确实和以前很不同,她和阿岑的性格天差地别,之前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看着就生厌。
回想这几个月和方离夏的相处,纪清彦惊讶意识到,她已经变得和从前十分不同。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变成那样的?
变得和阿岑一模一样的?
她的语气、神态、甚至眼神……
他真的遗漏了什么吗?
这样下去没有结果,他要亲自确认。
纪清彦调转车头,又开车回了家。
门口保镖还在,确认岑非晚没有出过门。
纪清彦不知为何有些烦闷,进门时顺手扯开领带。
岑非晚还维持着他出门时的姿势,侧躺在地毯上,割伤的手腕早已干涸,却还是将地毯弄脏了不少。
“你装出那副样子是要给谁看?”
他缓步走近,岑非晚却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。
纪清彦走过去,在她身边蹲下,伸手推了把她的肩膀。
“方离夏,你别以为……”
话没说完,却倏然噤声。
纪清彦只看到在自己的推动下,岑非晚倏地摔平,脸色铁青。
而刚刚触到的肩,也冰凉的过了头。
“方离夏?”
纪清彦心里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,将手指伸到她鼻下。
一秒、两秒、三秒……
她一直都没有呼吸!
她死了?!
“方离夏!你不能死!”
纪清彦抓着她的肩,不停摇晃着,想让她恢复呼吸。
可方离夏静静躺着,毫无生息。
他大吼了半天,引来了门口的保镖。
几个保镖看到这情况面面相觑,迟疑问他:“需要报警吗?老板?”
“都是干什么吃的!送她去医院!”
纪清彦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,胸腔剧烈起伏。
方离夏不能死,他花了那么长时间,好不容易复制出来的阿岑。
她绝对不能死!
“不管用什么方法,必须让她活过来,让她活过来!”
医院来人时,为方离夏做了简单的检查。
“抱歉纪先生,纪太太已于三个小时前离世。”
三个小时前?
纪清彦眉心拧得像要夹死苍蝇。
三个小时前不就是他离开家的时候?那个时候他只当她又在装样。
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了?
“死因呢?”
医生老实回答:“这个需要解剖后才能知道。”
纪清彦神经突跳。
不,他不能接受他的阿岑死后还要被开膛破肚。0
就算方离夏只是复制品也不行。
半晌,他长叹一口气。
“算了,通知殡仪馆吧。”
他或许,注定不能拥有阿岑。
阿岑,是你在惩罚我吗?
“你好,我是市医院的医生,之前您在骨髓库留的样本,和目前我院的一位患者匹配上了。如果您有意向捐献的话,可以来我院继续做个精细检查。”
岑非晚举着手机,耳边是医院打来的通知电话。
她呆了两秒,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后,手机从手中滑落。
掉在地上发出‘吧嗒’的声音,才将她思绪拉回。
岑非晚还来不及低头,身后一道身影已经帮她捡起了手机。
“怎么了?什么电话?”
纪清彦问道,弯腰捡起她的手机,拍掉上面的灰尘,重新将手机递给她。
岑非晚看着纪清彦还未完全成熟的脸,呆了几秒。
“你好,请问有听到吗?”
通话还在继续,岑非晚重新拿起手机,回道:“能听到,我再考虑一下,晚点再和您联系。”
她挂断电话,再次看向了纪清彦。
纪清彦看着她发笑:“这么惊奇,不认识我了?还是接到了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电话?”
“认识倒是认识。”岑非晚喃喃道。
但是算上这一次,已经是第三次认识了。
岑非晚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脸,好痛!
这竟然是真的!
她第一次死亡,重生到了半年后。
第二次死亡,竟然回到了他们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!
她和纪清彦是来医院来看望老师的,她也在这一天,接到配型成功的电话。
可是这怎么可能啊!
人死不能复生,她怎么还能复生两次?
纪清彦扯下她的手,她下意识躲了下。
这也不能怪她,实在是之前的纪清彦有点变态。
她还是会觉得害怕。
纪清彦的手顿在半空中,不明白岑非晚这是怎么了。
难道刚才那通电话真的……
“赶紧走吧,别让老师等太久。”
岑非晚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,找了个借口,转身就走。
纪清彦沉默着眨了眨眼,什么话都没说,拎着果篮跟上去。
岑非晚凭着印象找到病房,才刚推开门,里面一群人都齐刷刷望了过来。
她一愣,往后退了一步,撞到纪清彦怀里。
看到这情景,病房里的人很快都笑起来。
有人揶揄他们:“什么呀?不是都毕业了吗?怎么还要我们吃狗粮?”
岑非晚慢慢反应过来。
这是他和纪清彦一起毕业的第一年。
纪清彦还没有回去继承家产,她也还没有生病。
他们做着最普通的打工族,在上海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,窝在一隅延伸着学生时代的爱情。
在别人眼里,他们看起来那么好。
一如既往的好。
可是……
岑非晚看了纪清彦一眼,走上前把怀里的花束放到床头柜上。
“来看老师的,就别说我们了。”
老师的病症来得急,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。
又不敢告诉师母,生生独自撑了许久。
现在师母知道了,他们这些学生才得以知道,都纷纷来看望。
这种时候要是注意力还放在她和纪清彦身上,那他们成什么人了?
纪清彦也将果篮放下,默默站在一边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即便老师的话题也时不时扯到他身上,他也只躲在岑非晚身后,什么话都不说。
岑非晚负责发言,将他挡在身后,愣是没给他留一点说话的气口。
离开医院时,纪清彦忍不住问她:“你之前来过?”2
岑非晚很快否认:“没有啊。”
“那为什么我没说老师的病房,你也找到了?”
岑非晚脚步一顿,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?
原本应该是纪清彦问护士的时候,她接到电话。
挂断电话之后,纪清彦才告诉她病房号。
但她刚刚为了遮掩前一桩的尴尬事件,完全忘了顺序这件事。
“我猜的。”
岑非晚不知道还能怎么撒谎,干脆编了个最拙劣的。
纪清彦看起来还想问她什么,但岑非晚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,扯着纪清彦的袖子往楼下走。
坚决抵制他继续发问。
这个时候他们也还没有买车,只能依靠公共交通。
拥挤的车流和人群里,他们是彼此相依相偎的情侣。
走出医院岑非晚就开始在心里腹诽,几年的时间,城市变化不会特别大,但她和纪清彦之间的变化却十分大。
就像现在,原本的岑非晚也不会知道,纪清彦的纪,是CBD那幢大楼的主人,纪氏集团的纪。
纪清彦连这个都不告诉她,后来却因为失去她而复制她。
那样就是爱了吗?
为什么她不能懂这样的爱?
她甚至忍不住想,没有了她的离世,纪清彦的身份进行转变时。
他们之间又该如何?
她突然都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纪清彦。
从拥挤的地铁下来,纪清彦像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回家。
岑非晚没再躲他,假装自己真的就是这个时候的岑非晚。
假装他们是真的恩爱。
她也快要想不起那时简单纯粹的爱,到底是什么模样。
纪清彦还是忍不住问了:“还没问你,医院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?吓得手机都掉了。”
“哦。”岑非晚自己也差点忘了这件事。
她十分平静,淡淡道:“骨髓库那边发现我和一个患者的骨髓匹配,问我想不想捐献。”
说这话时,她紧紧盯着纪清彦的表情。
想要捕捉到任意一秒的微妙。
无论什么。
纪清彦的脸上却只有惊讶:“捐献骨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