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，季苏芒浑身血液都凝固了。
她翻过文件，一页一页密密麻麻的黑体字，她根本看不清，满心满眼都被那醒目的停飞二字给震惊到。
“为什么？”她的声音不自觉发颤。
“迫降是英雄之举，机场会按流程表彰你。”霍霆霄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，“但这次事故对你产生的心理创伤不可避免，为了万无一失，停飞是最好的决策。”
季苏芒的心脏一点点紧缩，直到再也无法呼吸。
“你知不知道，终生停飞，等于要了我的命。”
她说着，嗓音一点点变得哽咽：“你们若是不放心，大可给我安排心理测试和模拟飞行测试。我要是没通过，认了；可我要是通过了你们还要我停飞，我不服。”
季苏芒左手攥紧床单，手背上输液的针管回流了血水。
听着她的话，霍霆霄眼眸有些许波动，但一闪即逝。
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，这是命令。”
季苏芒怔了怔，良久后，她自嘲一笑，夹杂着几许悲怆。
“是我忘了，北岭航空是你们林家的产业。你想让我离开，不过一句话的事。”
“霍霆霄，想让我走就直说，何必大费周折，闹得人尽皆知。”
听完这些，霍霆霄下颚角的棱角不由得紧绷。
最终，他什么也没说，从病房中走出去。
关上门，霍霆霄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压抑后的啜泣声。
放在门柄上的手，攥紧了几分。
医生办公室，霍霆霄找医生问询了季苏芒的受伤情况。
“她在
水下窒息休克太久，肺部受损严重，以后不仅不能飞行，乘坐飞机也应少之又少。”医生语重心长说道。
霍霆霄眼底一片晦暗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林机长，实际病情真的要对她有所隐瞒吗？”医生问道。
霍霆霄顿了顿：“知道这件事的人，越少越好。”
……
季苏芒被终生停飞的消息，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北岭航空。
许若绯诧异之余，没有参与同事间七嘴八舌的八卦，而是暗暗打开微博，发送了一组照片……
另一边，北岭航空高层办公室。
身穿机长制服的董经熠不顾安保的阻拦，执意走了进去。
他把手中的文件往办公桌上重重一砸：“责令停飞通知，你们北岭航空就是这样对待国民英雄的？”
那天他要是知道霍霆霄给季苏芒拿的密函文件是停飞通知，一定不会任由事态发展至今！
“董经熠，你只是上面派来的监管机长，不是北岭航空的人，我们内部的事你无权干涉。”霍霆霄冷声说道。
董经熠薄唇勾起一抹冷诮：“你也知道我隶属航空监管局，那就有权对你们的重大决策提出疑问，如果不合理，我可以代表监管局要求北岭航空收回函件。”
霍霆霄狭长眼眸一眯，那日在病房内莫名窜动的因子又在无形中碰撞互殴。
好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“奉劝一句，不要滥用职权。”霍霆霄说道。
董经熠神色骤冷，一字一顿道：“北岭航空不要她，那我们南岭航空随时欢迎。”

霍霆霄听出了董经熠话语中的坚定和决绝，想起季苏芒的身体状况，他只能暂时抛开对这个男人的一切成见。
他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份病例档案，递给了董经熠。
“这是真正原因。”
董经熠拿起病例档案翻看，眼底闪过诧色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他曾找医生看过季苏芒的病历本，与这档案上记载的截然不同。
“木已成舟，她以后不能在任何机场担任机长一职。”
……
医院。
董经熠站在门外，看着病床上无神看向窗外的季苏芒，心情复杂。
片刻，他调整情绪走了进去。
“在看什么？”
季苏芒怔了怔，回过神。
“看三万英尺的蓝天。”
董经熠身形一顿，坐下来给她削苹果。
“等你出院了，我带你飞。”
季苏芒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意：“谢谢学长。”
住院这几天，她常常呼吸有些提不上气，总感觉肺活量大不如从前。
她问过医生，医生说是呛水后遗症，好好修养一阵就能恢复。
但活了二十八年，她听得出来什么是善意的谎言。
停飞，可能是最体面的结局。
董经熠削好苹果递给季苏芒，看到她空荡的右手中指，不由得一怔。
“你的戒指呢？”
季苏芒看着手指上泛白的戒印，愣了愣。
这次飞行她是戴着戒指操控的，可手指空空，戒指怕是随着失事的飞机永坠河底了。
看来，天意如此。
“丢了。”
季苏芒淡声回应，便不想再聊这个话题。
她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，在附近好友中看到了许若绯的微博
。
她本想划过，却手一抖，直接点了进去。
“普罗旺斯的薰衣草，是最美的爱情见证者。”
简短的文字匹配了九宫格图片，全是许若绯独自一人身穿婚纱站在紫色薰衣草花海中幸福的模样。
最中心的照片，是一张男人的手和许若绯手牵手比爱心的合照。
季苏芒心脏莫名一阵沉闷，她点开大图，看到了男人戴着的腕表。
刹那间，她的心跳骤停。
那是霍霆霄的手。
想起冷清的家，协议上的白纸黑字。
想起霍霆霄的决绝，和此刻刺目的婚纱照。
季苏芒突然觉得荒唐，自己固执坚守的到底是什么。
“学长，能帮我提前办理出院吗？”她问道。
董经熠顿了顿，轻轻点头。
离开医院，季苏芒让董经熠直接开车到了绿山别墅。
“我取个文件就来，学长请在车上等我。”
董经熠知她此刻心里藏事不想让自己知道，便什么也没问。
“有事给我打电话，我会一直在。”
闻言，季苏芒心底涌上一抹涩意。
她曾渴望霍霆霄能一直在，可此刻却是另一个男人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。
季苏芒没给董经熠任何回应，转身进了别墅大门。
之前霍霆霄给的协议被她随意扔在茶几角落，此刻布满灰尘。
季苏芒看着协议上刺目的字眼，视线最终定格在霍霆霄强劲有力的黑体签名上。
大抵，这些年来她执着坚守的，不过是黄粱一梦。
曲终人散，梦也该醒了。
季苏芒提笔，在协议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。
从此，天涯陌路，后会无期。

中心公寓。
霍霆霄指着微博上的照片，质问许若绯。
“不是说了照片不对外公开，你为什么发微博？！”
许若绯闻言，毫无心虚之意。
“因为我想让全世界知道，我结婚了。”
霍霆霄眉宇间的冷意加深：“许若绯，你违规了。”
许若绯淡淡一笑：“你答应过他要照顾我，既然是照顾，那就应该一辈子。”
“做人要有自知之明。”霍霆霄冷声说道，“我跟你之间，全靠我和我兄弟那点情分牵绊，别肖想不该想的。”
霍霆霄说完，拿起许若绯的手机将微博照片删除，然后转身准备离开。
许若绯不甘心的看着他的背影：“你和季苏芒不是也要分开了吗？我们一个丧偶，一个离异，为什么不能在一起？”
霍霆霄步伐没有停顿，只是回头扫了许若绯一眼。
那眼神，有鄙夷，有不屑，还有蔑视。
一时间，许若绯脸颊上血色褪尽。
她终是明白，有些事自己强求不来……
晚上，霍霆霄去医院看望季苏芒，却被告知已离开。
他愣住，那个女人身体还没康复完全，她出什么院？
霍霆霄给季苏芒打了电话，却显示无法接通。
霍霆霄心底升起一抹不安，匆匆开车回了家。
开门，家中一片漆黑，没亮一盏灯。
“季苏芒？”他喊道。
无人回应，只有一室冷清。
霍霆霄开灯，挨个房间找，都没有看到季苏芒的身影。
突然，他看到了当初被季苏芒随手扔弃的协议，正端正摆放在茶几上，上面放着一只没有带笔帽的签字笔
。
霍霆霄身形一顿，抬脚走过去。
他弯腰拿起协议，看到最下方签名栏上清晰写着季苏芒的名字，隐隐透着墨香。
霍霆霄瞳孔幽深了几分，心底有莫名的情绪在晕开。
这个女人，竟然真的签字了。
手机一阵震动，让霍霆霄回了神。
他拿出来一看，是机场办公厅打来的电话。
“林总，沈机长现在在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……”
霍霆霄眼皮一跳：“拦住她，我就来。”
机场。
霍霆霄看到季苏芒身侧的行李箱，眉宇紧锁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
季苏芒手上打着石膏，脸上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。
“到处走走。”
霍霆霄神色一凛：“上面已经下了新升职通知，让你在地勤做个管理层，你要想清楚。”
季苏芒看着他，淡然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我只想俯瞰机场，不想仰望蓝天。”
霍霆霄没说话，一瞬不动看着她，眼底是令人读不懂的情绪。
季苏芒抿了抿唇，道出了她释然后的心里话。
“霍霆霄，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海很美，祝你和许若绯白头偕老。”
明明是祝福，却萦绕着哀伤。
霍霆霄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。
季苏芒，看到许若绯的微博照片了？
“普罗旺斯的事……”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她解释，大抵是不想让那件事成为他们过往八年感情的污点。
“保重。”季苏芒打断了他，推着行李箱，一步步与他擦肩而过。
霍霆霄看着季苏芒远去的背影，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逝……

办公室。
霍霆霄从电脑里调出季苏芒身穿机长制服的照片，静静看着。
一张张的照片在屏幕前划过，他眼底氤氲着一片墨色，心口有莫名的情绪在蔓延。
看着季苏芒曾经意气风发的照片，霍霆霄不由得想起从前。
他和她，也曾经幸福过。
这时，飞行部主任走了进来，手中拿着北航528的相关资料。
“林总，沈机长辞职了，以后北航528的航线，谁来开？”
霍霆霄心不在焉道：“停飞。”
“停掉528的航线？”主任一脸震惊。
霍霆霄回了神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。
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：“我来开。”
三天后。
霍霆霄第一次踏上北航528飞机的驾驶舱。
看着熟悉的操控台，他眼前恍惚浮现出季苏芒一丝不苟工作的模样。
再一眨眼，尽是幻象。
霍霆霄坐上驾驶椅，椅子和操控台的距离是季苏芒娇小身形的一贯贴合的宽度和高度。
他心情有些淤堵，平静地调试了一番。
开启显示屏，需要输入密码。
霍霆霄怔住，尝试输入季苏芒的生日，显示错误。
他想了想，脑海中跳过一个不可控念头，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。
“密码正确，正在启动。”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。
一时间，霍霆霄心底五味具杂。
他敛神检查仪表盘，看到有一个卡通摆台，再次愣住。
这个摆台是他和季苏芒刚结婚时，季苏芒专门去找人定制的他的动漫形象。
卡通人偶背后一排字——
“日月星辰，不及你耀眼。”
霍霆霄的心漏跳了一拍，深沉眼眸中的情绪起伏不断。
“林机长，所有检查都已完毕，请您核对。”副机长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。
霍霆霄喉结上下翻滚了两下，哑声道：“联系塔台，开始飞行任务。”
……
飞行结束。
霍霆霄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了家。
开锁进屋，他习惯性地将登机箱推进侧卧，半响才反应过来，曾睡在主卧的人已经不在。
霍霆霄抬手捏了捏眉心。
这段时间，他的情绪只要稍微放松下来，就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女人的一切。
他到底是怎么了？
胃突然一阵灼烧，带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意。
他意识到自己胃病犯了，连忙走到电视柜下取出药箱。
每一种药上都贴了便利贴，标注了清晰的保质期。
“老公，这个药要饭后吃，不许空腹哦。”
“这种胃药能立缓疼痛，但非常苦，你吃完记得大量喝水。”
“……”
每一张便利贴上，都是季苏芒的关心。
霍霆霄看着上面的字，心脏被那一句句话缓缓攥紧，直到不能呼吸。
他
想起了过去，季苏芒熬夜照顾生病的他，而他在凌晨六点起床冒雨跑遍大半个城市给季苏芒买早饭的过往。
曾经，他们也甜蜜过。
但随着机场事务繁忙，两人聚少离多，感情也逐渐变淡。
可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吗？
莫名，此刻的霍霆霄很想听到季苏芒的声音，想告诉她，自己胃又疼起来了。
他再次给季苏芒打电话，却显示已是空号。
霍霆霄心狠狠一痛，连带着唇色都白了几分。
她是彻底和过去告别了。
霍霆霄想起季苏芒的性子，一旦认准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。
好比她对他的感情，斗转星移从未变淡，无论他提了几次离婚她都在做挽留。
可这次她签了字，注销了号码，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！
霍霆霄跌坐在沙发上，任由胃痛侵袭……
时光荏苒，一年过去。
霍霆霄继续开着北航528，一次又一次带领全机乘客和机组人员平安去返。
飞好每一次航线，是他的职责。
守护528，是他的私心。
他想等她回来……
5月19日。
528的乘务长苏沫给霍霆霄送来了一份结婚请柬。
霍霆霄并不想去。
看着别人结婚，会让他想起和季苏芒曾经的种种。
每一次想，都让他悔不当初。
“林机长，我也邀请了苏芒，她说她会来。”苏沫说道。
霍霆霄愣住，不敢置信看着她。
苏沫叹了口气，将结婚请柬塞到他手中。
“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儿，剩下的只能靠机长你自己。”
这一年来，霍霆霄对528的用心和性格的变化，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底。
霍霆霄看着手中的请柬，淤堵的心结仿佛化开了些许。
“谢谢。”他对苏沫由衷说道。
5月20日。
婚礼殿堂。
洁白花束铺满整个大厅，悠长的结婚进行曲响彻全场。
霍霆霄在镜子前调整着领结，再细心抚平衬衫上的皱褶。
心情，有些忐忑。
他不知道时隔一年，季苏芒会不会原谅他。
又或者，还会不会在原地等他。
不管怎样，他都想见面第一件事，对季苏芒解释清楚当年的误会。
他从未背叛过她，并且这一年来相思入骨。
就算不能回到过去，他也希望他们能重新来过。
霍霆霄走进大厅，环顾四周嘉宾席，努力想找到季苏芒熟悉的身影。
砰—砰—心跳，一声比一声加快。
像极了九年前和季苏芒初遇时的心情。
“苏芒！”身后，有人在喊季苏芒的名字。
霍霆霄心一紧，眼眸中带着一抹年少气盛时的悸动。
他紧张转身，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。
下一瞬，他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——

砰！
心跳仿若骤停。
所有的期盼在刹那间决堤。
身穿礼服的季苏芒，和董经熠十指相扣的走了进来……
霍霆霄瞬间脸上血色褪尽。
季苏芒和董经熠牵着的手，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什么时候，他们竟然在一起了
眼中的惊诧，让他的心里泛起了苦涩的余味。
两人走了进来，很快便成为了话题的焦点。
“季苏芒，你……”528的乘务长苏沫身穿白色婚纱走了过来，看着两人交叠的手，神情复杂。季苏芒一脸淡笑着说：“恭喜你。”
她的这一句话，堵住了苏沫接下来的话。
她挽着董经熠的手，携着他一起进去。
苏沫看向远处的霍霆霄，抿了抿唇，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季苏芒顺着苏沫的目光，也在他身上停顿一秒，然后轻飘飘的移开。
她不由得心间感叹，一年了，这是自己一年后第一次见他。
霍霆霄还像过去一样，身着剪裁得体的西服，整个人一丝不苟。
季苏芒偏过头，不想去看他夺目的眼睛。
董经熠心中一紧，手中不由得用力。
季苏芒似乎感觉到了，她唇角勾起一抹笑，随着他一起落座。
结婚典礼开始以后，悠扬的结婚进行曲响起。
霍霆霄的脸色逐渐变得很差。
他的视线看过去，目光落在季苏芒扬起的嘴角上，喉结动了动。她身侧的董经熠不知说了什么，惹得她如此开怀大笑。
霍霆霄有些怔然，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的笑颜了。
三年的婚姻，聚少离多。
他平素见到的都是季苏芒一丝不苟的模样，却甚少见到她笑了。再次见到，他竟莫名有些怀念。
霍霆霄垂下了眼帘，掩下心中苦涩。
如今，能让她开心的人，却不再是自己了。
季苏芒看向典礼，眼底有什么一闪即逝。
如今看着结婚典礼，她能想起之前和
霍霆霄的过去。
她黯然的垂下了眼帘，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。
她没想到霍霆霄居然会来，想起自己的八年时光，只觉如同南柯一梦。“咳咳一”季苏芒压抑的咳嗽了一声。
董经熠连忙侧过头，压低了嗓音：“你的身体还好吧？”
他的话语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心。
季苏芒看着他的脸颊，沉默的点了点头。
这样密闭的环境里，总是让她不舒服。
那次波音747事件，让自己肺部感染。
虽然感染已经控制，但她在密闭场所不宜太久，否则会有呼吸困难。
他温柔的嗓音开口：“要不我和新郎说一声，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季苏芒掀开了眼皮，深深看了一眼董经熠瘦削的脸颊。
胸腔里的难受一齐涌了上来，她点了点头最终同意了。
董经熠小心翼翼的起身，走了出去。
季苏芒远远望着他的背影，扯了扯唇角。
她实在是难受，还不知道能够撑多久。
不知为何，她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。
年来，都是董经熠照顾着自己，如果不是他，她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。季苏芒回眸的一瞬间，却看了一双幽深的眼眸。
她一怔，镇定的移开目光，抬眸看着新娘和新郎，此时婚礼正好结束了。霍霆霄的眸光黯淡了下来，心脏仿佛被人攥紧，让他无法呼吸。
他有好多话想要问她，可他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问她为什么和董经熠在一起么？
还是质问她为什么不等等自己。
霍霆霄的心口汨汨的流着血，疼痛难忍。
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呢？
董经熠很快去而复返，压抑了嗓音：“我们可以走了。”
季苏芒点了点头，自然挽着他的手转身离去。
霍霆霄的喉头滚了滚，所有的话咽了下去。
新娘苏沫见季苏芒要走，提着婚纱唤住了她：“苏芒！”

乘务长拉着季苏芒的手欲言又止。
远远站着的霍霆霄神色淡淡，手插着口袋里，似乎与他无关。可只有他自己知晓，他此时多么紧张。
季苏芒淡笑着抽回了手，对新郎说：“你们快回去吧，不用送了。”在场的众人看了一眼季苏芒，又不约而同视线看向远处的霍霆霄。这一年里，季苏芒离开以后，林景准的状态他们都看在了眼里。林景准的看向季苏芒和董经熠交叠的手，喉结动了动。
这一年，他的相思入骨，却在这一刻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。董经熠看了一眼霍霆霄，眸色复杂。
他没想到，季苏芒还是以前那个言出必行的人。
说不见霍霆霄，竟真的不见了。
他牵着季苏芒的手，背脊不自觉挺直了些，转身走出了酒店大门。
他也不知道她再次见到林景准，心中还会不会有波动。霍霆霄望着他们的背影，心间是止不住的难过。
他多想和她说些话，这样想着的他，便拦住了季苏芒。季苏芒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指骨，眉目一凝。
肺部的疼痛涌了上来，让她克制不住的咳了一声。霍霆霄眼底还有青黛，似乎没有休息好。
他注意到那声突兀的咳嗽声，忙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语气里藏着他的担忧。
季苏芒什么话也没有说，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。她没什么事，只是以后再也开不了飞机了。
肺部传来的疼痛让她险些咳出声，她死死咬住了下唇。
不知为何，她不
愿意让霍霆霄知道这件事。
霍霆霄皱了皱眉头，视线落在董经熠的身上。
董经熠也不甘示弱，回望了他一眼。
空气中有什么因子在碰撞，两个男人眼中皆进射出火花。
季苏芒扯了扯董经熠的衬衫，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：“走吧。”
董经熠眼里带着笑容，顺手牵过了季苏芒的手。
两人一起上了车，疾驰而去。
董经熠将车窗摇了下来，眼里闪过一抹担忧：“你还好吧？能坚持住吗？”季苏芒坐在副驾驶，神情痛苦，不说一句。
本来他就不建议她来这种场合，但他拗不过她。
霍霆霄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街角，才滚了滚喉结。
他想起之前董经熠脸上似是而非的笑容，闭了闭眼眸。
再次睁开的时候，眼眶微红。
另一侧，许若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，眼里划过一抹复杂她远远的看着街角的那辆车，之前的一幕，也落在里的她的眼里。
许若绯伸出手想要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，觉得有些不妥，只是轻声安慰：。
是还喜欢，为什么不去追？
霍霆霄脸上颓唐尽显，眼中是止不住黯然。
“可这有用吗？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了。”
想起自己和季苏芒的三年婚姻，是你最喜欢的。要帮你订位子吗？
若是自己多多在意她一点，或许他们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。
许若绯有一瞬间的沉默，只是说：“还没有试一试，就轻言放弃，不是你的风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