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临赋虽然把我关在了院子里,但吃穿倒是没有苛待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我的记忆消失得越来越多,也越来越快。
有时候刚吃了早饭,我却疑惑问婆子:“今日的晨食怎么还没到?”
院子里的花刚浇过,我也不记得,一次又一次浇水,最后生生把好好的花都浇死了。
婆子丫鬟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诧异和探究。
意识到不对劲之后,我就不再多动,也不再多开口了,为了打发时间,就窝在软榻上每天看话本。
可就是这样,那盯着我的暗卫都忍不住出口提醒:“夫人,这书您已经看了五遍了,每次还都说结局不好看,以后坚决不会再看……”
我愣住。
我明明拿的是一本新书啊,这书的内容明明陌生得很,我不记得自己看过了啊?
“夫人,需要请府医吗?”
我抬头迎上暗卫怜悯的眼神,最后拒绝他的提议。
我很清楚,自己的遗忘是系统的作用,这里的大夫治不好。
之后,我连书都不看了。
但又实在闲得无聊,干脆跟着备忘录第一页的记录,每天写和离书。
每写完一封,就叫人送去给苏临赋。
从早到晚,一天写了个几十封,我以为以苏临赋的骄傲,没个两天,他就会被烦地同意和离。
可我没等到苏临赋来找我,倒是等来了他和萧玲珑的大婚。
这天,隔壁的西院锣鼓喧天,从早吵到晚。
我睡不着,拎着一壶酒坐在院子里,对着圆月一口一口喝。
一壶酒见底,心底那莫名的烦躁终于被驱散。
正起身回房睡觉,这时,月门处忽然传来一句矫揉造作的话:“常云溪,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喝闷酒多可怜,你合该去西院,大家陪着你喝才热闹啊。”
我顺着声音看去,穿着新郎服的苏临赋醉醺醺地被萧玲珑扶了进来。
我歪头疑惑。
这时候不应该是洞房花烛?他们来我的东院做什么?
萧玲珑但似乎看出我所想,得意仰着下巴说:“今天是我和临赋哥哥大喜的日子,他非要让你也跟着沾沾喜气,喝杯喜酒,所以就扶着他过来了。”
我没有说话,静静感受着心口的跳动。
“咚,咚,咚!”
很平静,没有因为眼前的一幕,也没有因为萧玲珑的话有半点反应。
我终于确定,此时此刻,我是真的不爱苏临赋了。
萧玲珑看到我沉默,又自以为是笑了笑:“常云溪,我跟临赋哥哥青梅竹马,他从小就喜欢我,你知道吗?”
我没说话,默认。
“就算我嫁人了,但他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放下我,每年都不远万里去找我,陪我,照顾我,你又知道吗?”
我还是默认。
“他虽然给你几十里红妆,但他根本不爱你,娶你不过是借你占着侯夫人的位置,避免皇家往他身边塞人,现在我回来了,你就该滚了,知道吗?”
这回,我开口了。
就算她说的是真的,苏临赋对我都是虚情假意,但我又不是受虐狂,可不会干站着受她羞辱。
想了想,我学着她的语气:“苏临赋派了一个暗卫十二个时辰都跟着我,你知道吗?”
“我在院子里发生的所有事,暗卫都会事无巨细禀报给他,你两面三刀的嚣张的嘴脸说不定会被苏临赋全部知晓,你又知道吗?”
萧玲珑倏然僵住,她想扶着苏临赋回去。
酒醉的苏临赋却有些不耐烦甩开了她的手,萧玲珑面色难看,只能一个人不甘地离开。
至于苏临赋,他念叨着:“云溪……”
我没有搭理他,只是招来树上的暗卫,带走了苏临赋。
这段插曲并没有怎么影响我的心情。
第二天中午,我还特地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我爱吃的菜。
无论什么时候,美食不可辜负。
不料,要动筷的时候,苏临赋又来了。
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,凝着一大桌子的辣菜,露出他就猜到了什么的表情,接着就笑着坐到我身边。
“云溪,你不高兴了可以直接打我骂我,不用故意准备一桌子我吃不了的辣菜生闷气。”
用餐被打断,我面无表情抬头望着他。
苏临赋仿佛受到了鼓励,自顾自往下说,语调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。
“但我挺开心你因为玲珑跟我吃醋,你放心,我虽然娶了玲珑,但我只把她当妹妹看,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眼见他越说越靠近,我终于打断他的自说自话:“我准备辣菜,是因为我生性爱吃辣。你说你爱我,你怎么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?”
苏临赋愣住了。
我瞧他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我喜欢吃辣,就在脑海中暗暗问系统:“苏临赋为什么这么自信我是为了他吃醋?”
【因为苏临赋吃不了辣,你在他面前就从来不吃辣菜。】
我有些无语。
苏临赋大概也觉得尬,端起桌上的茶,喝了一口。
可下一秒——
“嘭!”
苏临赋忽然倒地,七窍流血!
苏临赋生命垂危,院子倏然兵荒马乱,府医很快被请过来。
屋子里。
我站在一旁,看着府医又是给苏临赋塞药丸,又是施针,心头很疑惑,茶杯里就是普通的碧螺春,我喝着明明没事。
系统忽然插话——
【苏临赋之前中了一次剧毒,虽然痊愈但留下了后患,普通的碧螺春于他却是致命的毒药,以前你从来不让碧螺春出现在云溪园。】
原来如此……
可我使劲回想,这种性命攸关的重要的事,我却还是记不起来。
我是真的忘得很彻底。
半晌,苏临赋终于恢复了血色。
这时,萧玲珑提着裙摆急匆匆奔进屋,一把扑倒床边,握着苏临赋的手,凄切喊着:“临赋哥哥,你醒醒啊,你要是出事了,玲珑也不活了……”
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吧,下一瞬,苏临赋的眼眸就缓缓睁开。
萧玲珑欣喜道:“临赋哥哥,你醒了,真的吓死我了,我真的好害怕你出事呀。”
苏临赋拍了拍萧玲珑的手,虚弱却安慰:“我没事,别担心。”
郎情妾意,好不腻歪。
我没当电灯泡的爱好,便打算离开。6
可刚要转身,却听萧玲珑忽地刺道:“姐姐,你再怎么生临赋哥哥的气,也不该狠心给他下毒啊!临赋哥哥那么爱你,他的命在你眼里却可以随意玩弄吗?”
苏临赋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似乎压着怒气:“你不该解释一下云溪园为什么出现了碧螺春?”
我老实说:“我只是想喝。”
苏临赋的脸倏然黑下,坐了起来,咬牙切齿道:“你明知道碧螺春对我来说是剧毒,却非要喝,谋杀亲夫,你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?”
“临赋哥哥你消消气,姐姐大概只是被你宠坏了……”
我冷下脸,越看床边靠在一起一唱一和的两人,越觉得‘谋杀亲夫’这四个字膈应。
便面无表情回了一句:“我忘了你不能喝碧螺春,但你别给我扣帽子,又不是我叫你喝我的茶。”
“啪!”
苏临赋猛拍床沿,那雕花生生被他拍烂。
“我是真的惯坏了你,先前闹和离,这会做错事却还用‘忘了’这种借口,你觉得我会相信?!”
我静静站在原地,和苏临赋冷峻冰寒的视线对上,那句到了嘴边的‘我是真的要和离’又被咽了下去。
苏临赋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,我怕我这句话出口,他会气得一剑捅了我。
死在这个世界,可就回不去现代了。
半晌,见我依旧没有半点歉意,苏临赋的胸口起伏更剧烈。
他握着滴血的拳头,脸上如同积了万年冰雪:“来人!将夫人关进清心寺清修!等她什么时候认错,再将她放出来!”
抬眸对上了苏临赋的视线,他的眼里除了气愤,没有别的情绪。
我的脑海里,却忽然闪过本该忘却的承诺。
“苏临赋,当初你求我留下曾万分诚恳许诺,会用现代的感情对我,尊重我,绝不会拿权威逼我。”
“你发誓说如有违背,就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。”
“可现在呢?你说你惯坏了我,到底是我变坏了,还是你违约了?”
一字一句,我亲自撕破了我们之间最后的虚假温情,苏临赋似乎受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。
铁青着脸骂屋外的暗卫: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把常云溪带到清心寺,我现在不想见到她!”
与此同时,脑海中系统响起:【宿主,十个小时后,你将脱离这个攻略世界。】
我原本没多少起伏的心,瞬间更加平静了。
收回目光,我不再看面前的男人。
如苏临赋所愿——
很快,我们将再也不见。
清心寺,香客房。
我推开院门,“吱呀”一声,那门竟然就掉了。
我沉默了一瞬,抬脚走进去,绕过满院子的杂草来到屋檐下,却见地上都是屋顶掉落下的碎瓦片,格子窗上更是布满蜘蛛网。
我很疑惑,刚刚路过大门,这清心寺香火鼎盛,来往香客众多,怎么客房这么破败?
这时,暗卫低声劝:“夫人,只要您和侯爷认错服个软,就不必住这等破败的地方了。”
我立刻明白,这地方是苏临赋故意找来折腾我的。
服软是不可能的。
见我不接话茬,暗卫很快离开。
我站在院子里,满心平静等待着离开。
渐渐,夜幕降临。
一直没说话的系统忽然说:【宿主,苏临赋发现你卖了秀珍阁和珍馐楼,来清心寺找你了。】
我诧异:“他来找我做什么?不是亲口说不想见到我。”
系统没给我解释,只说:【我把最近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投屏给你看。】
很快,在系统的投屏面板上,我看见暗卫离开清心寺之后就回了云溪园见苏临赋。
解毒之后,苏临赋的身体已经恢复,此刻坐在书房的椅子上,脸上是笃定的自信:“见到清心寺的香客房,她后悔了吧。”
“跟着我做了三年锦衣玉食的侯夫人,我不信她还受得了鄙陋的苦,她是不是让你来求情了?”
“去告诉她,除非她立刻回来认错,并保证再也不提和离,不拿碧螺春开玩笑,我才考虑原谅她,”
暗卫脸色变了右边,才支支吾吾道:“主子,夫人似乎不怕吃苦,她……什么也没说。”
话落,苏临赋俊脸倏然沉下。
我明白,这是苏临赋发怒的前兆。
可我倒是没想到,暗卫竟然还真为我求情:“主子,夫人或许真的不是有意拿碧螺春气您,她最近经常忘事,怕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,您——”
可他话没说完,却被一旁一直看戏的萧玲珑打断:“什么忘了不忘了的,你是临赋哥哥的暗卫,怎么也帮着姐姐撒谎哄骗他?”
苏临赋锐眼看向暗卫,他显然不信我忘了。
暗卫不敢再说什么。
萧玲珑得到鼓舞,继续往下说。7
“依我看,姐姐不是不怕清心寺的苦,而是手里有钱,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,自然不怕鄙陋。”
“临赋哥哥你别忘了,有你的撑腰,姐姐名下的秀珍阁和珍馐楼可是京都最红火的铺子……”
“姐姐也太恃宠而骄了,临赋哥哥你可是大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侯爷,你都给姐姐台阶下了,她怎么还跟您置气?”
“再这样下去,姐姐迟早会酿成大祸牵连侯府所有人,临赋哥哥,你可不能姑息啊!”
萧玲珑的话倒是给苏临赋挽回了被我打脸的面子。
“啪!”
他一巴掌打在桌上,冷沉怒道:“她确实该受个大教训了。”
……
画面一转。
我看见苏临赋带着萧玲珑大张旗鼓抵达秀珍阁。
可秀珍阁早就人去楼空。
见状,萧玲珑拉着苏临赋的手眼中闪过兴奋:“临赋哥哥你看我说得对吧,姐姐把秀珍阁卖了,手里可不是有大把的银子,她根本不用吃苦!”
可她顾着兴奋上我的眼药,却没看见苏临赋的怒容早就变成了慌乱。
“来人,马上去珍馐楼!”
我明白苏临赋为什么慌。
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秀珍阁和珍馐楼是我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付出的心血。
我连它们都不要了,自然是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。
很快,他们抵达珍馐楼。
凝着被拆掉的酒楼牌匾,打听到所有的掌柜和伙计全部遣散……
苏临赋彻底慌乱。
此时此刻,苏临赋终于承认,我不要他了。
“云溪……常云溪!”
“不会的,她没有系统了,她走不了了……她一定是生气吓我的……”
苏临赋自欺欺人着,甩开萧玲珑的手,却惊惶失措地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
“临赋哥哥,你要去哪——”
萧玲珑气得直跺脚,却没能阻止男人的离开。
“驾!”
我看着苏临赋纵马闯出城门,惨白着脸朝清心寺奔来。
为了尽快抵达,他抄小道进山,路上的树枝很快勾烂他的衣服,划破他的脸。
但他竟然也毫不在意。
也越来越慌。
“云溪,我来见你了!”
“……别生气。”
一句一句,他自言自语,到最后变成——
“常云溪,你不能走!”
“你说过你爱我,你会为了我永远留在这个世界!”
“驾驾驾——”
马鞭用力抽在马背上,力道大得染出一道道血痕。
我让系统关掉投屏,心头没有半点波澜。
天上,明月已经高悬。
今晚的月亮异常的亮。
【宿主,请做好准备,倒计时三秒后,你将离开这个攻略世界。】
“好。”
我静静站着,没有任何留恋。
倒计时:【3——2——】
一道银光泻下,笼罩着我,亮如白昼。
倒计时:【1——0!】
“云溪!”
最后一秒,我看见苏临赋狼狈跑进来,绝望嘶喊。
苏临赋踉跄冲过去,指尖还差一毫米地碰到了常云溪,可人已经彻底消失。
他手僵在半空,猩红的眼睛忽地像个丢了重要东西的孩子,拼了命地在看在找。
月光洒在地面,没有留下一丝痕迹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苏临赋彷徨地跪在地上,仰着头看着台上那轮明月。
喃喃自语:“……云溪,我错了……求你回来好不好?我不该这样对你,也不该娶萧玲珑……我马上休了她,你回来好不好?”
久久地没有人回答。
他泪水从眼尾掉落到了地上,整个人都在发抖,他亲手把爱自己的人弄丢了……
苏临赋呆滞地一动不动,心已经仿佛被人毫不留情摘下的痛。
月光亮了一个晚上。
清晨。
“咔嚓。”
来送饭的小和尚进来,就见到苏临赋跪在院子里,他胡子拉碴,蓬头垢面的模样,把小和尚吓得手中的斋饭掉在地上。
苏临赋依旧没有反应,跪在地上仿佛像座石像,一动不动。3
就连他的暗卫过来,请他回去,苏临赋都没有反应,就是跪在地上。
几个暗卫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之前一直跟着常云溪的暗卫冒着杀头的风险对着苏临赋说:“主子,夫人是很爱你,可见到你和萧姑娘一而再再而三有关系,夫人也很痛苦。”
“还有萧姑娘完全不像主子你想得这般没有单纯,她挑衅过夫人,更是要夫人滚蛋。”
苏临赋脖子僵硬地抬起,目光看着面前的暗卫,双手紧握成拳,声音嘶哑:“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!”
暗卫低着头说:“主子人,若是之前和你说了,你定不会信。”
他们作为下属,哪敢管主子的事情,若不是现在是异常情况,他也不会顶着风险和苏临赋说这些。
毕竟也不知道苏临赋心里怎么想的。
苏临赋撑着麻木的身体起来,对着暗卫说:“给我查萧玲珑所有的事情,都给我一五一十地查好了!”
暗卫拱手道:“是。”
院子里又剩下他一人,其实在他心里常云溪已经超过萧玲珑了,但当时他心里放不下萧玲珑。
苏临赋突然地自嘲,他还真的是一个恶心的人,明明都和常云溪成亲了,背地里却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。
当初他的心底真的升起过一个想法,那便是将她们两个人永远留在身边,是他贪心,害得常云溪走了,她走了,自己怎么办才好……
这么多年他也依赖着常云溪,享受她对自己的好,知道她不会走,才如此肆无忌惮。
他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,果然他就是个人渣。
“啪!”
苏临赋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。
脸瞬间红得都肿起来,他完全不管疼不疼。
只是仰头望天,念叨地说:“云溪,我可真不要脸,云溪,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两个时辰左右。
暗卫纷纷地来到了清心寺,将所查的资料全部都给苏临赋。
他一份一份地打开来看,全部都是萧玲珑最近几年做过的事情。
苏临赋看着脸色越来越黑,紧攥着这些纸。
最后将它们全部揉成一团。
眼眸阴戾,语若冰霜:“萧玲珑,她简直找死!”
这些资料里完全就是暴露了萧玲珑的野心。
她也根本不爱他,而是利用自己帮她做事罢了,从头到尾她好像就一直在利用自己。
当初苏临赋还以为萧玲珑会对自己心动,其实并没有,这一切都是她看上了他的身份地位而已,才会要和离回来。
也难怪他被皇上重用之后,才说了自己在外面什么什么不好的事,原来都是阴谋。
他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,将常云溪推得越来越远,他真的是疯掉了,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。
苏临赋满腔悲愤,握紧的拳头吱吱作响,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清心寺。
身后的暗卫见状立马跟上。
在云溪园的萧玲珑已经快一天没有见到苏临赋了,她知道苏临赋去找了常云溪。
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苏临赋还是对常云溪有感情,那她还要努力些,将常云溪从侯夫人的位子拉下来。
只有她才配做苏临赋的女人。
萧玲珑嘴角带着笑,脑海中都想到自己坐上侯夫人位子的画面。
“嘭!”
这时,屋子的门被撞开。
她被吓了一天,差点儿要开口骂,但见到的却是苏临赋,立刻就是把所有的话咽下肚。
带着笑向前,要搂着苏临赋的手臂。
苏临赋黑着脸,眼眸深邃宛如深渊,毫不犹豫地萧玲珑一脚踢倒在地。0
“砰。”
萧玲珑重重地摔在地上,全身一瞬间疼起来,眼睛发红地望着苏临赋,捂着胸口,哭腔地说:“临赋哥哥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,是我哪里做错了?”
苏临赋走向萧玲珑,手直接抓着萧玲珑的头发,将她的脸抬起看着自己。
萧玲珑吃疼,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面前的男人不知怎么就好像变了人似的,竟然这般对待她,难道是因为常云溪?
她也不敢轻易开口,生怕哪一句说错话,到时候男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苏临赋见她如此冷静,手更加用力。
“啊!”
最后萧玲珑没忍住疼得大叫一声。
这样的模样苏临赋才满意,然后手劲越来越大。
萧玲珑都感觉自己的整块头皮都要被拔起来,“……临赋哥哥,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,你要这般对我……”
苏临赋阴鸷的目光盯着萧玲珑的脸,声音宛如破冰碎玉:“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?不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了,你做的事情我知道。”
萧玲珑整个人都僵住,慌得心跳得极快,但她很快反应过来,不能暴露什么,不到最后一刻她都还有机会。
她一副不明白的模样,“临赋哥哥,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。”
暗处的手却抖得厉害。
苏临赋扯着萧玲珑的头发,硬生生地拽起。
“不知道?萧玲珑你想着还想装?你有什么可装的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一五一十调查了一遍,你觉得还能瞒得过我?”
以前若不是相信萧玲珑,他从未要查萧玲珑。
只是没想到一个人背后竟然是另一个面孔。
萧玲珑一刹那脸色苍白,颤颤巍巍地想要和苏临赋解释。
可苏临赋却先开口:“不要说一些无用的东西,你的事情我都知道,别装了。”
萧玲珑紧紧咬着牙,不甘地说:“是不是常云溪和你说了什么?”
除了她,她还想不到别人。
“啪!”
苏临赋用力地将萧玲珑打倒在地。
他身上骇人的气息宛如索命的鬼魂,冰冷地说:“你没有资格说云溪!”
萧玲珑不顾疼痛大笑:“我没有资格,那你也没有呀,这都是我们两个人做的。”
既然苏临赋已经撕破脸皮,她也懒得装了。
苏临赋手背青筋暴起,是呀,他也没有什么资格。
萧玲珑见到苏临赋这般模样,笑得很大声:“苏临赋,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好人。”
苏临赋心里一刺,紧抿着双唇。
萧玲珑继续说道:“若不是你心里没有放下我,也不会娶我,现在又说这些话,你不觉得可笑吗?”
“够了!”
苏临赋怒气地打断萧玲珑,仿佛被人揭开了丑陋的面纱般,根本就听不下去。
萧玲珑没有再说话,但那一副表情依旧讽刺着苏临赋。
他立刻叫人:“来人,给我压下去!”
最后萧玲珑就被侍卫带走了。
苏临赋来到了常云溪住的院子里,看着院子的一切,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,这花之前不在这里的,还有这一株也不在这……
原来这一切都在一点点地改变,当初自己都不知道。
步伐有些跌跌撞撞地走进屋子里。
里面也不一样了,没有他送给常云溪的东西,只是一些简洁的用具。
他走向了床边,躺在了上去,紧紧搂着被子,“云溪……”
嗅着被子上的气息,苏临赋恍惚逐渐睡了过去。
他做了一个梦——
常云溪要消失的那一刻,他抓住她的手。
哀求着:“云溪,我知道错了,不要离开我,我永远都不会再和萧玲珑有关系了,相信我最后一次。”
常云溪犹豫一下,开口道:“那就相信你最后一次。”2
“嗯!我定不会再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。”
他说着想抱住常云溪的时候,面前的人儿一瞬间消散。
“云溪!”
苏临赋大叫,倏然惊醒过来,眼前哪里有常云溪,只不过是他做的梦罢了。
他恍惚地起来,出了院子。
这时候暗卫急匆匆地出现,拱手行礼道:“主子,出事了,萧玲珑不见了!好像是被人救走了?”
苏临赋剑眉皱起,“被救走了?”
“来救萧玲珑的人武功极高,我们都没有发现……”
苏临赋下令道:“无论天涯海角都给我将萧玲珑找出来,不管用多长的时间!”
“是!”
暗卫走了之后,苏临赋站在原地许久。
萧玲珑被人救了,她背后到底有什么人?
街上。
苏临赋花了大价钱把秀珍阁还有珍馐楼买了下来,他不想让常云溪的心血就这样没了,他将之前和常云溪一起的掌柜花钱请回来。
可阿珍她们不愿意,无论苏临赋出多少钱。
她们都知道常云溪解散秀珍阁和珍馐楼都是因为苏临赋,如今东家离开了京都,这一切也没有什么意义了。
苏临赋甚至用她们的性命威胁。
阿珍看着他,无比淡定地说:“侯爷,那你动手吧,反正我们的命都是东家给的,为了东家我们死而无憾。”
说到常云溪,苏临赋哪敢动手呀。
他本就惹常云溪生气了,若是杀了她的人,她更加一辈子都不会出现,也不会再原谅自己了。
过去了半个多月,萧玲珑依旧没有找到。
而苏临赋每天都浑浑噩噩的,每天都待在云溪园中。
若不是今天皇上下旨将他带入皇宫里,可能他真的不会出这个门。
等回来时,已是深夜。
苏临赋醉醺醺地拿着酒壶,左摇右晃地来到了常云溪的院子里。
嘴里念叨着:“云溪……我的云溪,你在哪里呀?”
他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见到他想见到的人。
走出了屋子,坐在院子的石椅上,仰着头喝着酒,看着天上挂着的明月,眼睛通红,声音嘶哑:“云溪……你回来好不好?无论我付出多大的代价,哪怕死……”
话音刚落。
月亮却被黑云挡住,已经看不见光芒了。
苏临赋又哭又笑,原来老天都觉得他不配得到原谅。
他举起酒杯对着天,涩涩地说:“云溪,愿你安好。”
苏临赋嘴角笑着,但眼眸是无尽的悲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