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延光身手敏捷。
微微偏头躲过沈执与凌厉的拳锋,抬手握紧他的手臂:“你知道袭警是什么后果吗?”
沈执与怒不可遏:“钟延光,你枉为……”
顾浮游白着脸开口制止:“执与哥,够了!”
沈执与还想说什么,又担心顾浮游,只能负气收手。
顾浮游凝望着钟延光俊秀的脸,走到他面前伸出手:“一年前,我送过你一个平安扣,麻烦你还给我。”
钟延光手掌下意识覆在心侧的位置,平安扣就放在那里。
东西送给他的时候,顾浮游说过:“听爸爸说,这是妈妈怀我的时候去庙里求的,能保平安。”
“现在我把它送给你,我希望菩萨也能保佑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。”
钟延光一语不发,从心口处拿出那个平安扣,递过去。
顾浮游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,诧异之后伸手去接。
不料还没碰到,神思恍惚的钟延光就松了手。
“啪嗒”一声脆响,平安符坠落在地。
顾浮游心口骤然紧缩,连忙蹲下去捡,可装在符袋里的平安扣……还是碎了。
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……
钟延光看着她微颤的背,滚了滚喉结:“顾浮游……”
顾浮游抬头看他,眼里尽是哀戚。
“东西还了,我和严队也两清了。”
说完后,她起身离去。
钟延光望着她背影,心脏有一瞬间的憋闷。
看到沈执与追上去后,他薄唇微微抿起。
皇冠酒店。
顾浮游拿着那枚被摔碎的平安扣。
之前父亲就是担心她大大咧咧,会把母亲的遗物弄坏,才会将平安扣放进符袋里。
没想到即使这样,它还是摔碎了。
顾浮游鼻尖发酸,心如刀绞。
是她错信了人,没有保护好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……
等沈执与挂断和秦淮的通话回来,就看到紧攥着平安扣不说话的顾浮游。
他走到她面前蹲下:“清清,秦淮说你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去警局。”
顾浮游湿润的眼睫一颤:“真的?”
“我永远不会骗你。”沈执与站起身,“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,明天不能陪你去了,如果有事给我电话,今晚好好休息。”
就匆匆离开。
第二天一早。
顾浮游拿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,想让秦淮带给父亲。
不料却被钟延光拦住:“外面的东西不能送进去。”
顾浮游看向秦淮,他却已经走进了探监室。
这时,耳边又响起钟延光的询问:“除了这些和尖锐物品,你还有别的要给林世汉的吗?”
顾浮游意识到他的意思,连忙在身上翻找。
可来的急,什么都没拿。
随身带着的,只有那张唯一的铝驺全家福……
她看着照片,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。然后咬紧牙关,颤着手小心翼翼将全家福撕成两半。
顾浮游把印着自己的那半给了钟延光:“麻烦你交给我爸,说我过的很好,谢谢。”
然后将剩下半张照片珍惜的收好。
钟延光颔首接过,刚想再说些什么。
身后兀的传来严方念的声音:“哥!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。”
顾浮游僵在原地,难以置信之余又觉得荒谬。
“她叫你哥?你们……是兄妹?”
钟延光没否认。
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爬上来,顾浮游脑袋嗡的一下:“钟延光,这些年你跟我讲的话,有一句是真的吗?”
钟延光沉默片刻:“有。”
顾浮游一怔。
就听钟延光漠然开口:“那句让你忘了我,是真的。”
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,顾浮游四肢百骸都被冻僵。
见她不说话,严方念走过来解释:“不是我哥要骗你,是我自作主张不想让你纠缠他。”
顾浮游攥紧手指:“我没有纠缠他。”
严方念并不在乎:“早点放手对你来说是好事,我们家世代英烈,不可能会让我哥娶一个罪犯的女儿。你和林家,只会是他光鲜履历上的其中一条功勋。”
顾浮游脸色苍白,其实从知道钟延光欺骗自己的那一刻,他们就结束了。
在严方念和别人眼里,他是英雄,是守护神。
可对她来说,是钟延光毁了自己的一切。
严方念还觉不够,继续说:“即使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,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哥的想法。问他究竟有没有对你……”动过心。
“方念!”钟延光下颌线紧绷,沉声制止,“你先回去。”
严方念有些犹豫,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。
四周顿时安静下来,只有呼啸的风声。
看着顾浮游苍白的脸,钟延光打破了沉默:“你爸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,检方很快就会向法院提起公诉。”
“之前我问你,你不是说无可奉告吗?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?”
钟延光目光沉沉:“现在说,不违反规定。”
他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平安扣递了过去:“赔给你。”
顾浮游看着他掌心里那枚崭新的平安扣,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,是真正的两清不欠。
按下心底不断翻涌的酸涩,她没有接:“不用了。”6
“再像,也不是原来的那块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离开。
看着顾浮游单薄的背影,钟延光悄然握紧了手。
皇冠酒店。
从警局回来后,顾浮游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。
她看着仅剩的半张照片上父亲慈爱的笑容,双眼通红。
曾经,父亲不止一次问过她:“清清,真的很喜欢钟延光吗?”
“清清,非他不可吗?执与也很好啊,从小就照顾你。”
到后来,他向自己妥协:“只要清清喜欢,爸都支持。”
可现在……
顾浮游嗓子一阵哽涩,泪流满面,鼻塞到无法呼吸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,再睁眼,窗外一片白茫茫。
下雪了。
顾浮游望着,给沈执与打去电话,想问问他在哪儿,却无人接通。
之后一段时间,她也都没能联系上沈执与。
顾浮游只好自己跟着秦淮,为父亲的案子到处奔波。
时间悄然而逝,转眼过去月余。
这天,海城又下了场暴雪。
顾浮游照常去律所找秦淮。
不料秦淮的秘书看见她,一脸诧异:“林小姐?您怎么在这?今天不是开庭吗?”
顾浮游愣住:“什么开庭?”
“您父亲的案子啊。”秘书看了墙上的表,“这个点,庭审应该快要结束了吧。”
顾浮游心跳几乎停止,她转身就冲出了律所,打车直奔法院。
一路上,她不停催促司机快点。
车抵达法院时,没等停稳,顾浮游就跳下了车。
爬过长长的阶梯,她刚要进庭审楼,就看到穿着制服的钟延光和同事一起出来。
“林氏的案子终于定了,我们可算是能回家好好睡一觉了。”
“是啊,这林世汉也算罪有应得……”
这些声音从耳边飘过,顾浮游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。
她逆着人群,冲到钟延光面前:“我爸他……”
钟延光看着顾浮游焦急的神色,沉声告知:“死刑。”
顾浮游脑子里一片空白,耳边不断回荡着钟延光说的“死刑”。
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:“不可能,秦淮呢……他为什么不通知我今天开庭?”
钟延光面无表情:“是我让他别告诉你。”
“无论你来不来,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。不管上诉几次都是一样,你必须接受。”
顾浮游难以置信:“钟延光,那是我爸!你怎么能让我错过他的庭审?!”
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机会!
骤闻噩耗的痛如刀穿透肺腑,顾浮游呼吸越来越急促,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,最后栽倒在地,再无意识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顾浮游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。
才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,四周空无一人,只有柜子上留着张纸条:“好好休息”。
是钟延光的字迹。
顾浮游愣了好一会儿,接起了电话。
没想到对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声:“清清……”
顾浮游眼眶一红:“爸!”
她有好多话想说,却又不知道该从说起。
“你不要急,先听爸爸说。”林世汉声音沙哑,“这条路是爸自己选的,爸认罪,你不要怪钟延光,他也是职责所在,爸爸这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,除了你,没什么放不下的。”
“爸爸只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,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。”
顾浮游心如刀锯,泣不成声:“爸,我不要他了,我只要你……”
“清清,爸以后不能保护你了,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……”7
话落,听筒里便没了声音。
“爸?爸你说话啊!爸!”
顾浮游担心又害怕,一边喊着,一边慌乱起身往外走。
匆忙间,膝盖撞在柜角,发出巨大的碰撞声。
剧烈痛意从膝盖钻入心脏,顾浮游脸色一白。
下一秒,手机里传来钟延光的声音:“顾浮游?你怎么了?”
顾浮游忍着痛,声泪俱下:“钟延光,我想见我爸,我想见他!”
“我求你让我见我爸一面好不好,就一面,一眼也行,我求求你了……”
手机里静默一瞬,传来钟延光冷酷的拒绝:“不行。”
接着“啪”的一声,挂断了电话。
顾浮游呼吸一滞,手忙脚乱的回拨。
可无论打了多少次,都只有一道机械女声:“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,请您稍后再拨。”
她忍着疼,匆忙赶去警局,想当面求钟延光让自己见父亲。
可没有申请,门卫将她拦在了门外。
顾浮游淋着大雪,一直等,可等到夜幕降临,都没能等到钟延光……
再见面时,是在火葬场。
从钟延光手里接过骨灰盒那刻,顾浮游的世界骤然坍塌,只剩死寂。
她抱紧盒子,在钟延光复杂的目光里沉默离开。
郊外墓园。
顾浮游跪在母亲的墓前,风雨侵蚀的石碑上面又多刻了一行字——林世汉之墓。
顾浮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眼泪却先落下来,满口咸涩。
“爸……女儿不孝,你养我这么大,我却连墓地都买不起,还要打扰妈妈的安宁,才能让您入土为安……”
除了风声,无人回应。
顾浮游流着泪,将自己曾经撕开的那张全家福,颤着手拼在一起。
照片里的父女终于重逢,可她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……就永远失去了重逢的机会。
无尽悔恨和痛苦快要将灵魂撕开。
顾浮游将破碎的全家福紧捂在心口,绝望恸哭。
如果自己没有爱上钟延光……一切会不会不同?
这时,墓碑前突然多出一束白菊。
沈执与蹲下来抱住她: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顾浮游感受他怀抱的温暖,干涸的眼眶又被泪浸染得滚烫:“执与哥,我想回家。”
沈执与红着眼允诺:“好,我带你回家。”
不想刚起身,纷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,为首的正是钟延光!
顾浮游还没回神,就被粗暴的从沈执与身边拉开。
而沈执与则被人死死按在地上!
顾浮游泪痕未干,满脸惊慌:“钟延光,你干什么?!”
钟延光拿出证件:“沈执与涉嫌行贿,现依法拘捕。”
这话如刀剜进顾浮游满目疮痍的心,她茫然的看向沈执与。
却见他默认般的垂下了头:“对不起清予,我还是没能让你见到林董。”
顾浮游一怔,终于明白沈执与这些天的消失是去做了什么。
她哽咽着摇头:“你没有对不起我……”
沈执与被押着,狼狈不堪,但还是朝顾浮游温柔笑着:“别担心,我……”
他还想再说些什么,却被海城公安强硬的押上了车。
钟延光扫过林氏夫妇的墓碑,越过顾浮游时,说了句:“节哀。”
然后匆匆上车,疾驰而去。
红色的汽车尾灯染红顾浮游的眼,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最后一丝温暖。
顾浮游彻底家破人亡,孤身一人。
她站在父母的墓前,僵滞了好久,才抹去脸上的泪,再次去找了秦淮……
三天后的下午,顾浮游在看守所见到了沈执与。
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对望,沈执与眼底布满了青色,下巴上也长出了粗粝的胡茬。
顾浮游抿了抿干涩的唇:“执与哥,我找了秦律师,他会帮你的……”
沈执与摇了摇头:“清予,做这些之前我就想好了后果,不过是坐五年牢而已。比起这些,我更担心你。我给你准备了去法国的机票,你离开钟延光好好生活,等我出狱了就去找你。”
五年牢而已?他说的轻描淡写。
顾浮游却鼻尖发酸:“执与哥,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……”
沈执与将手覆在玻璃上,描摹顾浮游的脸:“就听我一次,好不好。”
隔着玻璃,顾浮游对上他担忧的眼神,最后含泪点头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这时,耳边传来狱警的催促:“探视的时间到了。”
顾浮游看着沈执与被拉走,直到看不见他身影分毫,才起身离开。
看守所外,阳光刺目,冰雪消融。
顾浮游忽而想起父亲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,也是叫自己好好生活。4
她会听他们的话,好好生活,离开这里。
只是在离开之前,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——忘了钟延光。
偏偏此时,耳边传来钟延光的声音:“顾浮游。”
顾浮游转头看他,眼里没有一丝波澜:“严警官,还有事吗?”
疏离的称呼让钟延光心里有些不悦,他剑眉微蹙:“抓捕沈执与那天,我不知道是你爸下葬的日子。”
“你知道,就会换个日子吗?”顾浮游反问。
钟延光沉默了一瞬,语气坚定:“不会。”
顾浮游早知道,也早心如死灰:“那又何必解释?你有你的职责,我不怪你,也……做不到再爱你。”
“钟延光,以后……别再见了。”
说完,顾浮游阔步离开。
钟延光看着她的背影,不自觉抚上钻心的胸口,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在疼。
……
回到酒店,顾浮游拿到沈执与留下的机票,就去了心理咨询室。
咨询室内,顾浮游开门见山:“医生,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。”
“帮我……忘记一个人。”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医生没有多问,答应了下来。
顾浮游躺进沙发里,慢慢闭上眼。
关于钟延光的一切如电影在脑海中划过,最终化为泪水从眼角滑落。
钟延光,如你所愿,我终于要忘记你了……
彼时,警局审问室。
钟延光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,酸痛难忍。
他看着沈执与,本来要问询行贿的事,却突然话锋一转:“你和顾浮游是什么关系?”
沈执与从容的面色一变,手指紧握成拳:“钟延光,你有什么资格提她?!”
“如果不是你,我和清清早就结婚了,她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!”
钟延光脸色骤沉,手里的审讯笔“啪”的一声从中间断开。
觉察到他的怒气,严方念连忙按住他的手臂:“哥,我来吧。”
钟延光冷着脸起身,摔门而出。
走廊里,他心烦意乱,罕见的点了根烟,临窗看外面的夜色。
不知道此时,顾浮游在做什么。
鬼使神差,钟延光拿出手机拨通了顾浮游的电话。
不料拨了几次都是空号,其他联系方式也都已经被拉黑。
钟延光皱紧眉头,叫住路过的下属:“查查顾浮游。”
下属不明所以:“关于她的部分不是查过了吗?为什么还查?”
为什么?
钟延光说不出,最后他摁灭指尖的烟:“算了,不用查。”
接着转身下楼,走进无边的夜色中。
……
三年后,海城山区的一所小学内。
钟延光手里有桩案子,牵扯到这里的学生。
校长笑着将钟延光引到三楼:“严队,您要问的学生在五年二班,我还有事,就不陪您去了。”
钟延光颔首,独自上楼。
刚进楼道,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郎朗读书声中夹杂着一抹熟悉的声音。
他身形微滞了一瞬,就快步走到五年二班门口。
等看清讲台上的人时,彻底僵在原地。
钟延光抿了干涩嘴唇,喊出那个藏在心底三年的名字。
“顾浮游。”
教室内。
被他唤到的人茫然抬头,眼里满是陌生:“不好意思,请问您是哪位?”
教室门口。
钟延光仿佛被钉在那里,一贯冷静锐利的双眼里罕见的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整颗心像被揉捏过,一团乱麻。
她不认识自己?
还是说……不想认识自己?
他仔细观察顾浮游,发现她脸上的惊讶不似做伪,眼睛里也没了以往熟悉的爱慕……
思索间,顾浮游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“这位先生,我们还要上课。”
语气里满是陌生,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。
钟延光回过神,看了眼手表。
也就是说,还有15分钟下课。
“我下课再过来。”钟延光留下这句话,消失在门口。
顾浮游不明所以,收回视线继续上课。
十五分钟转瞬即逝。
下课铃响起,顾浮游收起教材:“同学们,下课。”
话落,钟延光出现在门口:“林老师,谈谈。”
顾浮游黛眉微簇:“还没问,您是?”
钟延光难以克制的烦躁起来。5
认为顾浮游是故意装成不认识的侥幸此刻已经荡然无存。
他五味杂陈的拿出证件,压低声音重新做了次自我介绍:“钟延光,海城刑侦支队副支队长。”
顾浮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随后搂紧怀里教材:“严警官。”
语气平淡,没有爱也没有恨。
一如她离开说的那样:“你有你的职责,我不怪你,只是也没办法再爱你。”
钟延光感觉心口轻轻抽了一下。
不是很疼,但是却叫人无法忽视。
他垂眸,掩下眼里的情绪:“方便去你办公室聊聊吗?关于你的学生。”
顾浮游紧皱着眉,愣了瞬率先走向办公室。
钟延光缓步跟在身后,深邃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。
顾浮游瘦了不少,有些圆的脸如今瘦的只剩一个下巴尖。
之前抿唇就会有的酒窝,现在抿唇已经看不见。
原本白皙细嫩的指尖,因为长时间用板书,骨节上留下了一层厚茧。
钟延光的眸色黯淡了些。
不管此刻顾浮游是真的忘了自己,还是假装。
他都要抓住这个……说不定能够重新开始的机会。
两人走进办公室,顾浮游坐下,将教案摆好。
钟延光很自然的从隔壁办公桌上拿了张椅子坐下,接着从兜里拿出一份纸笔:“林老师,我要开始问话了,还请你把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。”
顾浮游点头:“好。”
钟延光捏紧着了笔:“林老师到这教了多长时间的书?”
“两年。”
钟延光眉头微拧,她走了三年,却只在这里教书两年。
还有一年时间,她去了哪里?
为什么从没去监狱探望过沈执与?
种种疑问从脑海中闪过,嘴上却没问出来。
他拿出一张照片,递给顾浮游:“认识这个人吗?”
顾浮游接过照片,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中年男人。
“认识,是我们班上一个叫赵梅的学生家长。”
钟延光眼里闪过一丝细微的光:“关于这个叫赵梅的学生,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?”
顾浮游半阖着眼,露出思索的模样。
“很乖很安静的小女孩,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里,平时让人很难注意到。”
钟延光记下,又问:“家庭情况呢?”
“你等等。”顾浮游说着,从抽屉里翻出学生资料,逐行寻找。
看着她认真的神色,钟延光胸腔内情绪涌动。
正要开口时,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几秒钟后,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生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出现在门口。
“林老师,情人节快乐。”